他不會去見洛花，正如夏靈所說，見她沒有任何的意義。

而這也是他能給對方的，不過一個凡人活再長久，最多也是兩百歲左右而已。

哪怕成就悟神，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凡根，便注定此生與修道長生無緣，與他無緣。

可．

他轉頭望向某個方向，目光穿透層層殿宇，落在了那個正堅定擦拭著御獸宗廊柱的凡間女子身上。

她壽命不過百年，力量微如螢火，卻愿用盡一生堅守一個在世人看來虛無縹緲的信念。

這一刻，方辰平靜許久的心湖，被投入了一顆石子，蕩開了層層漣漪。

一個微不足道，未記在心上的“小因”。

正是這個小小的起因，卻在洛花心中種下了足以燃燒一生的忠誠與信念，結出了如此沉重而純粹的“果”。

“這是因果．結下了道果。”

方辰立于原地，氣息內斂，心神卻已沉浸在那玄妙的感悟之中。

他輕聲低語，如通在闡述一個剛剛發現的天地至理。

洛花的身影仿佛不再僅僅是一個執著等待主人的凡人丫鬟。而是化作一株扎根于凡塵，卻向著虛無信念頑強生長的藤蔓。

她以短暫的生命為養料，綻放出的忠誠之花，其純粹與堅韌撼動了他這位即將觸及悟神境大能的道心。

“我昔日一念之善，于她，卻是傾盡一生的信仰。這并非簡單的施與受，而是……一種‘存在’的印證。”

“一念．一生．”

這一刻，他恍然明悟。

修行之路，求長生，奪造化，掌控規則，本質上是不斷超越“凡俗”，追求“永恒”的過程。

然而在此過程中，修士往往容易迷失，視萬物為芻狗，視因果為枷鎖，一心只想“超脫”，卻忽略了自身“存在”于這世間所留下的痕跡。

洛花的堅守恰恰印證了他方辰存在的價值與意義。

這份價值，并非源于他有多么強大，斬殺了多少敵人，擁有了多少寶物，而僅僅源于他當初給予一個凡人最基本的尊重與善意。

這份微小的“因”，在洛花心中生根發芽，最終結成了名為忠誠與信念的果實。

這果實，不屬于他，卻因他而生。

“我的道，不應只是向上攀登，追逐那虛無縹緲的永恒。更應……回首來時路，看清自身每一步留下的印記，承認并承載這些因我而生的‘道果’。”

這一刻，他感覺自已的道心變得更加“厚重”，也更加“通透”。

仿佛原本只顧向上生長的參天大樹，忽然意識到了扎根的土壤是何等重要。

那無數細密的根系與土壤的交互，本身也是一種強大力量的源泉。

方辰的目光從洛花的方向收回，眼中最后一絲因“仙凡之別”而產生的淡淡疏離與惋惜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平和與包容。

他對著夏靈微微頷首，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然：

“按我說的讓吧。”

“相信日后，我會以真正的身份和她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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