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枝以為她在喚自已，終究忍不下心，只捏了捏她的小臉：“登枝姑姑可救不了你，回家你爹必罰你。”登枝終身未嫁，在府中雖是許時蕓大丫鬟，但實際已經是大半個主子。

另外半個，是因為她依舊以奴婢自稱，伺侯陸家人。

但陸家人對她，素來都很尊重。小燦燦更是直接叫她登枝姑姑。

燦燦撅著嘴巴，委屈的耷拉著臉：“朝朝姑姑……朝朝姑姑救燦燦。”她張開雙手，像只小鳥似的……

“飛飛飛，朝朝姑姑……”

登枝面色霎時一頓，緊張的朝許時蕓方向看去。

“你說，是朝朝姑姑救了你？”

燦燦嘟起嘴小臉皺成一團：“以前朝朝姑姑，帶燦燦飛，就是這樣噠……”

“一定是姑姑。”

“一定是姑姑肥家啦。可是燦燦為什么看不到她？”她奶聲奶氣結結巴巴的說道。

此事涉及陸朝朝，登枝不敢馬虎，當即仔仔細細的問。

可燦燦年歲小，分不清真假，一會說自已長翅膀了，和祖母飛天時的翅膀一樣。

一會說，朝朝姑姑救自已。

一會是有風托起她的屁股，很溫柔很溫柔，就像母親，不像她爹那頭暴龍。

孩童語天真，天馬行空，登枝跳起來的心再次落回深淵，她難掩失望，眼眶都有些發熱。她在想什么呢？整個神界逼她死，神魂消散，難道還有假嗎？

是她總在心里留著一絲期盼，連燦燦這胡說八道都敢信。

她豎起手指：“噓，燦燦，咱們打個商量。”

“不要在祖母面前提朝朝姑姑好不好？”

“祖母聽了難受。”

燦燦偏著腦袋，小臉上有些緊張和害怕：“血，刀刀……燦燦怕。”

“不說，燦燦不說，燦燦絕對不說。”

“燦燦不要失去祖母……”她緊緊抱著登枝脖子，想起那日夜里，她嚇得瑟瑟發抖。

登枝安撫似的給她拍背，親了親她小臉，才將她送到奶娘懷中。

“回府給她收收驚。”

轉過身，登枝才擦掉眼角淚珠。

是啊，多可怕啊。

母親為女兒付出一切，毫無保留，比自已的命還重要。

但失去女兒時，宛如天塌，這世間一切都變得毫無留戀。

誰都想不到，那一日，她會走上絕路。

朝朝過完頭七，那一日她表現的和往常一樣，毫無異樣。

吃完早膳，去佛堂給朝朝祈福念經，再去房中抱著朝朝的小衣裳發呆。甚至下午還陪著燦燦吃了下午茶，陪著她玩耍。

儼然已經接受朝朝離開的樣子。

所有人都沒察覺到異樣。

那一日，因著是朝朝頭七，全家都休沐在家，為朝朝燒紙祈福，全家也一通用晚膳。

許時蕓已經很久不許登枝伺侯，讓她好好在府上頤養天年，也不許拿自已當丫鬟。

但登枝伺侯她一輩子，從不假手于人。

除了自已，她誰都不放心。

那一日，她親自伺侯著她洗漱后，夫人便上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