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寧用另外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強行要求一個小孩子接受母親在外人面前跟他不熟,甚至厭惡,還要他接受,很難吧?”
她都可以想象他小時候過得多難。
可即使如此,他十六歲之前依然可以陽光開朗,又聰明又懂事又仗義,成為了全京都的最耀眼的那個少年。
一直到重傷之后,他現在的陰郁冷漠,他傳說中的暴戾孤僻,才會被慢慢引發出來。
有些戲,演得多了,容易變成一種習慣。
“都過去了。”蕭煜軒松了一下手,似是知道自己的失態,于是還是喟嘆了一聲。
“不管怎么樣,你母后是愛你的。”顧亦寧勸道,“對比一下我爹,其實你也會感覺好多了吧?你看我從小到大連個貼身丫鬟都沒有,你母后還給你安排了二十多個高手喬裝保護你。”
把自己的傷心往事說出來哄人開心,她可是已經仁至義盡了。
“那些年,一個人怎么熬過來的?”蕭煜軒問。
這男人居然還真的會關心人啊?
“王爺不是一直都懷疑我的身份嗎?”顧亦寧反問,“也許我根本就是不是安國侯府的千金,又怎么會知道她小時候遭遇過的苦難?”
蕭煜軒小道:“那如果你不是顧家千金,那說說你小時候的經歷如何?”
顧亦寧沒想到他接受能力這么好,一時間竟不知道到底該講前世的還是今生的。
“安國候發跡之前,只是顧家內一個旁支的孩子,養在鄉野之間,認識了我的母親。”想了想,前世的遭遇講了還要跟蕭煜軒解釋,不如還是講講原主的故事吧。
還好,她本來就有原主的記憶,講一講倒也無妨。
顧家是東離貴族,但貴族人丁繁多,旁支又多,那些個偏遠的旁支,根本得不到家族的照拂,雖然頂著個貴族的牌子,但未必過得有平民百姓好。
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東離推舉人才一般用的是貴族世襲或者舉薦制度,平民百姓想要出頭難,但貴族子弟,只要有能力,還是有機會出人頭地的。
“我爹還沒發跡的時候,跟我娘在鄉野認識的,人人都說我娘長得漂亮,不過好像也沒多少人真的記得她的相貌了。”
她覺得傳說不會太差,因為她自己本身就很漂亮,而且她覺得自己跟顧宥漢實在不怎么相像,想來是繼承了生母的容貌。
“后來當今皇上,也就是你父皇犯了一點小錯,被遣送回封地做了個閑散的王爺,就遇到了我爹。”顧亦寧嘆息,“后面的事情,王爺應該都聽說過了,我爹一路跟著皇上從銨州到京都,到京都的時候,他身邊就帶著我,但我娘已經不在了,所以京都幾乎沒有人見過我娘。”
阮氏是后來顧宥漢的續弦,父親原來是翰林院的一個小官,之后去了戶部,但并沒有當什么大官,撈了個度支當當,官職不大,但掌管錢財稅收,油水八成是沒少撈。
但這個官職不高,低調不引人注意,都是實打實的實惠。
老實說起來,顧宥漢這個人還是挺有心眼的,比如阮氏生的那兩個蠢貨兒女,不知道要聰明多少倍。
這一點,顧欣然算是遺傳到了一些,但也不算多。
“我爹續弦后,就開始南征北戰,每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都不在家,再后來,就駐守邊境去了,家里就是阮氏當家,也就是我苦難日子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