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新民沉默起來,任誰都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好不到哪去。
此刻,關新民的心情確實非常糟糕,他處在一個騎虎難下的境地,若說讓趙南波繼續留任,那等于是打自己的臉,畢竟在這之前,他一直口口聲聲要調離趙南波,而且理由十分充分,現在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別說別人,就是自己都很難轉過這個彎。
但若是繼續堅持將趙南波調走的意見,在如今出現這么一個新輿情的情況下,關新民又實在不好再說出口,隨著新情況的出現,大家心里都明白,現在的形勢顯然是沒有理由調走趙南波的,如果自己堅持要這么做,那等于自己把把柄送給了安哲,等于讓在座的所有人口服心不服,等于讓自己成為所有班子成員的笑話。
既然不能進也不能退,又該如何是好呢?關新民臉上的表情一時頗為復雜,腦子里有些糟亂。
秘書長趙唐看出了關新民的窘迫,知道是該自己出面說話的時候了,作為秘書長,首要的職責就是替領導排憂解難,特別是在領導處于難堪或者尷尬境地的時候為領導解困,處理好各種善后事宜。
于是趙唐適時開口,他看著安哲道,“安領導,關于這個趙南波的調動問題,我看我們可以等后續再做討論,畢竟現在出現了新的情況,人命案子不是小事,尤其是還牽扯到李達清這樣一個領導干部,我覺得可以等趙南波同志將案子查完再來討論這個調整的事,畢竟出了這么大的案子,臨陣換將也不好,您說是不是?”
安哲微微點頭,一臉嚴肅道,“趙唐同志,你說的有道理,但我們主要還是得看關書記是什么樣的意見,在任何時候,我們都要尊重和維護一把手的權威。”
關新民聽得一怔,朝安哲看過去,心里暗自靠了一聲,暗罵安哲這貨還沒完了,特么的,打臉還不夠,還得追著打他的臉!
偏偏關新民這會沒法反駁對方,因為安哲說的話正是出自他自己的口,什么尊重和維護一把手權威……這些都是他自己所說,他要反駁,只能是又打自己的臉。
臉色變幻著,關新民沉聲道,“我剛才在開場的時候說了,我關新民并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網上既然出現了新的輿情,還是牽扯到了人命案子這樣的重大案情,那我們也要尊重客觀情況,正如同趙唐同志所說,當前這樣的情況,臨陣換將是不合適的,現在只能讓趙南波同志繼續留任,后面等案子查完了再說。”
聽到關新民這么說,安哲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嘲諷,能讓關新民低頭可不容易,可見關新民也是知道害怕的,一聽陳利涉及到雇兇殺人的人命案子,關新民立馬就慫了,不敢再過分跟這件事有太多瓜葛,最起碼關新民在這時候不敢再表現出一副偏幫黃定成的態度。
喬梁這小子還真是搞了個大驚喜!安哲心里暗暗想著,雖然他還沒跟喬梁確認,但安哲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今天這個是喬梁的真正底牌,就等著在班子會議的時候把這出戲推向,瞧瞧關新民現在跟豬肝色一樣的臉,安哲心里忍不住暗呼痛快,覺得喬梁這次導演的這出戲頗為精彩。
就在班子會議已然快要開不下去時,同一時間,焦頭爛額的黃定成接到了二叔黃國寶打來的電話,看到來電顯示時,黃定成一度不想接,他不用想也知道二叔這個節骨眼打電話過來,免不了又是對他一頓痛批,尤其是這事又是陳利這貨捅出來的簍子,而二叔一向都對陳利這家伙看不過眼。
心情煩躁地嘆了口氣,黃定成最終還是接起電話,畢竟是自己的親二叔,黃定成不敢真的不接對方的電話,特別是現在出事了,最后可能還得需要二叔利用其個人的人脈關系以及調動家族的力量去幫忙擺平。
黃定成一接起電話,二叔黃國寶的斥責聲就傳了過來,“定成,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之前我苦口婆心勸了你多少次,讓你不要和陳利這種貨色攪和在一起,否則他早晚給你捅出大簍子來,你偏偏聽不進我的勸,說多了你還覺得不耐煩,嫌我啰嗦,現在你看看,真的被我說中了。”
黃定成嘴角抽了抽,“二叔,現在事情都出來了,你說這些還有啥意義,當務之急還是想想怎么善后。”
黃定成剛剛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時其實是又驚又怒,陳利這貨是膽子越來越大了,打著他的旗號辦一些個人私事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敢干出殺人的事來,尼瑪,這貨如今真的是狗膽包天,難怪之前他始終覺得哪里不對勁,合著是陳利這貨瞞了自己這么大的事,而陳利雇兇殺害李達清,市局那邊恐怕早就掌握了證據,所以趙南波那家伙才會底氣十足地跟自己對著干,之前他不明白趙南波哪來的膽子跟他犯擰,現在可算是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