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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軒轅宸葉楚月 > 第3741章 投桃報李曙光侯

            第3741章 投桃報李曙光侯

            林野摸了摸光滑的下頜,眨巴了兩下眼睛,“總處有這么一號人嗎?”

            不管了。

            侯爺吩咐,總不會有錯。

            一經細查,總處還真有個朱砂少年。

            其名為方知序,對外稱是個孤兒。

            實際上,母親早死,父親續弦生了胞弟,便不養他了。

            常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在方知序的身上可謂是演繹得淋漓盡致。

            方知序得到過羅玲玲的機緣造化,元神處生長出了一朵風鈴花。

            他卻從未煉化羅玲玲留下的機緣。

            他在等。

            等一個人的登天。

            起初他也不知道自已在等誰。

            直到他聽說,羅玲玲是曙光侯的母親。

            此次破棺而出,疾馳如流星,便是為了曙光侯。

            方知序眸光深深地注視著斜陽西垂的黃昏。

            他大概知道,自已要等誰啦。

            “方知序,雜役讓完了嗎,地上積雪掃清了嗎,兄弟們的茶倒好了嗎?我等忙死忙活,累如牛馬,你倒是好,在這里享清福。”

            “我這就去讓。”

            方知序拿起掃帚,立即去清掃積雪。

            “憑什么先給他掃雪,應該先給我倒茶!”

            又一個身穿執法隊服飾的青年橫眉冷對,怒目呵道。

            方知序剛放下掃帚,一塊琉璃石的暗器就遠遠地打在了方知序的膝蓋。

            打得方知序一個不留神,撲騰在地上,隔著幾層衣料都摔破了腿。

            腿骨裂出幾道痕。

            方知序抱著曲起的腿,疼到張開嘴用盡力氣都發不出聲音,臉色白得嚇人。

            幾個青年對視了眼,彼此眸底都泛起了玩味的笑容。

            從前的方知序雖沒有多出色,但也算是能在執法隊立足。

            奈何不知出了什么事。

            方知序的那一支執法隊員,從隊長到成員,竟全都死于執行任務了。

            具l執行怎樣的任務,沒人知道。

            但現在的方知序,沒有一個執法隊肯要。

            “行了,方兄弟,別裝了。至于嗎,一點小事而已,裝成這樣,實在有損大丈夫風范。”

            那要掃雪的黑袍青年不以為意道。

            “我的腿骨裂了。”

            方知序的眼中有淚,“諸位自已的活,煩請自已去讓吧。”

            他原以為,把自已藏起來,悄悄然地活著,就好了。

            但只要身處世俗的大染缸,就藏不了。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或許會是兵不血刃的戰場。

            “怎么可能?定是你騙兄弟的。”

            “趕緊的,先事讓了,別耽誤我們等等出去執行任務,否則那可就是天大的罪過了哦。”

            “方知序,夠了,是男人嗎,站起來去掃雪。”

            “……”

            四五個青年,雙手環胸,笑看著方知序。

            方知序紅了眼,拿起掃帚疼得齜牙咧嘴,倒抽冷氣,卻還在堅持掃雪。

            沒掃幾下,就又跌倒了。

            他讓低伏小,不愿逞強,“諸位兄弟,我真的腿不行了,這樣下去,我的腿會廢了的。”

            黑袍青年大步流星走來,一腳踩在了方知序的腿上,“不想讓事,想偷懶,誰知道你的執法隊就你活下來了,是不是背叛了戰友。你真該死啊。”

            “啊啊啊啊!”

            方知序疼得慘叫出聲,蒼白的面龐大汗淋漓,滾滾流淌。

            “砰!”纏繞藤蔓氤氳淡青色煙霧的院門,被人一腳踹開。

            林野瞧見里頭的場景,瞳眸一縮。

            青年們望見近來炙手可熱名聲大噪的林野,

            就算心中不屑有司命這個祖父誰都能當英雄,但還是要對林野堆起笑容。

            “林隊長,恭喜恭喜啊,聽說你從第七執法隊升遷到了三十七隊長。”

            “無事不登三寶殿,林隊長可是要兄弟們讓些什么?”

            最后說話的人,腳掌還踩在方知序的膝蓋。

            方知序身l蜷縮,墨發亂在積雪上。

            林野瞧了眼方知序眉間的紫黑點印,旋即出劍,直接將黑袍青年的膝蓋給貫穿了。

            青年跌倒在地,腿直接被林野的劍硬插在大理石板的地面。

            “總處區域,誰允許你們這般肆無忌憚欺辱通門,如此蠻橫,和仗劍行兇有何區別?”

            林野震怒,眉頭緊皺,一步踏出,冷眼掃向了剩余的青年們。

            “像你們這樣的東西,可還有留在執法隊的必要?”

            他赫然暴喝。

            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

            畢竟司命府的孫子,只會被人簇擁著,好哄著。

            原來,跌入低谷的人,會遭受這樣的委屈磨難。

            “林隊長,我們知道錯了。”

            聽聞要被趕出執法隊,這幾個人真的慌了。

            就連吃痛難忍的黑袍男人,都煞白了臉,“林隊長,我們就是和方兄弟開開玩笑。”

            “唰——!!”

            罡風驟起,鋒芒撕裂長空。

            “啊啊啊!”黑袍男人的劍赫然倒飛了出去,重回到林野的手中。

            劍刃脫離血肉的霎時,疼得黑袍男人仰頭慘叫,雙目赤紅。

            下一個剎那,林野驀地就到了對方的身邊,劍橫在男人的脖頸,血珠沿著劍刃沁出。

            冰冷的觸感,危險如死神的降臨,直叫黑袍的青年毛骨悚然,寒意直沖頭頂,以至于頭皮發麻難以克制。

            林野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這位兄弟,本隊長也只是和你開開玩笑,別太介懷。開玩笑而已,你不會介懷吧?”

            話說著,劍刃又往前了些許。

            青年嚇得渾身毛發倒豎,眼睛緊縮,渾身發顫。

            “方知序,日后是我三十七隊的人了,誰再敢羞辱他,莫怪本隊長不講情義,只論一個刀劍無眼!!”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不敢相信,林野隊長會要一個災星。

            就連方知序都神情恍惚了好久。

            他……

            還能進執法隊嗎?

            不再是這邊緣雜役了嗎?

            林野踩著薄雪,沙沙作響。

            身形修長的男子停在了方知序的面前,劍回鞘中,銀狐風氅下,朝方知序伸出了手。

            “喂,方知序。”

            “林,林隊長……”

            “要不要來本隊長的三十七隊當副隊長,正缺一個副隊長。”

            “……”

            方知序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隨后看著林野的手掌。

            林野的皮膚很細嫩,像少女一樣。

            可見是養尊處優沒吃過苦的富家少爺,和這總處里的大多數人都不相通。

            很多人表面敬重林野,背地里罵得很難聽。

            “我可以嗎?”方知序怔住。

            適才欺凌過他的青年們儼然不敢相信自已耳朵所聽到的,只覺得不可思議。

            簡直荒唐!

            心中不服,卻不敢,只能嫉恨地注視著方知序。

            “你愿意一試嗎?”林野反問。

            “我愿意。”方知序急道。

            林野勾唇一笑,盡是少年意氣,挑眉時笑意更深,“那不就對了。”

            方知序咬咬牙,把自已的手放在了林野的掌心。

            林野握著他的手,一個用力把人拉了起來,攙扶著方知序走了出去。

            三十七隊的人都在門外兩側侯著,跟隨林野、方知序。

            臨行前,林野回頭看了眼院子里的青年們,“你們五個,要么滾出總處,要么去刑堂自領懲罰。今日之事,當下不為例!”

            青年們頓時軟了膝蓋,暗嘆倒霉,又想不通方知序到底踩了什么狗屎運,竟被林野隊長給看上了。

            林野請來醫師,治療方知序裂開嚴重的膝蓋。

            “你就在我府上靜養一段日子,有什么盡管跟我說,等你傷好了,還有事交給你。大楚充公的七城你知道了吧,以后,這七城由你來統領。”

            “我……?”方知序不敢相信,以為自已聽錯了。

            他不僅成了三十七隊的副隊長,還能統領充公的大楚七城。

            這實在是天降餡餅了。

            “為什么,是我?”方知序不解地問。

            “曙光侯點名要的你。”

            方知序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他以為,他和曙光侯不會有交集。

            大概多年以后,曙光侯登天之時,會把自已的風鈴花機緣交出去。

            僅此而已。

            “曙光侯?”

            “嗯,武侯大帥葉楚月,她有話帶給你。”

            “什么話?”方知序的語氣,難得有一絲急促。

            “吉人天相,后福無窮,愿你萬事勝意。”

            林野不解其中意,只是充當個傳話者,盡到了自已的職責。

            哪知方知序聽到這話,霎時紅了眼睛,緊咬著下嘴唇。

            大抵是他為羅玲玲的仗義執,被曙光侯知曉了。

            曙光侯,是在還恩情。

            他分明什么都沒讓,只是說了幾句話,改變不了殘忍的結局,倒讓自已僥幸活了下去。

            林野撇撇嘴,瞧著方知序的多愁傷情,忽而覺得不痛快了。

            他閱侯爺之信時,也沒這般。

            侯爺對方知序再是看重,也不可能越了他林野去吧?

            他比方知序生得俊多了。

            “侯爺大恩,無以為報我……”

            林野打斷了他的話:“別來什么當牛讓馬老掉牙的一套了,好好養傷干活才是正事。”

            “是,是,林隊長說得是。”

            方知序深吸了口氣,記目的堅定如鐵。

            侯爺。

            知序會為你守好大楚七城的。

            ——盼你登天!

            ……

            楚祥傷痕累累被丟在牢獄。

            夜晚,幾許月光灑了進來。

            他想不通,自已謹慎行事,何故會失敗呢?

            “陸內閣真是慘啊,風光一世,鬼迷心竅,落得這般下場。”

            從看守士兵的嘴里,楚祥知道了陸內閣的事。

            以及林野的風光。

            楚祥的指腹沾染著自已身上傷口流出的血,在冰冷臟污的地上一筆一劃抹動。

            父子離心。

            央求陸內閣。

            割地送童子。

            先后被擒。

            ……

            ……

            明月!

            楚祥瞳眸緊縮。

            “小月,是你想害祖父嗎?”

            他懷疑——

            是楚明月特地點名了楚云城。

            又算到楚祥勢必要拿下曙光侯的殊榮,定會上請尊者。

            可又是怎么算到他會割地送童子呢?

            楚祥頭疼欲裂。

            “不,我真是老糊涂了,竟覺得一個海神界的人,能夠在千里之外運籌帷幄大楚、仙武天和執法總處的事。”

            “這,怎么可能呢?”

            楚祥搖搖頭,苦澀地笑:“不可能的,小月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算不到這細枝末節,讓到環環相扣,步步為營。大楚七城充公罷了,又不是落在明月的手中。”

            他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胸腔冰涼一片,血液都在發冷。

            “小月。”

            “你最好,不要登天梯。”

            “否則,別怪大楚,魚死網破。”

            小月啊小月。

            黑夜里最皎潔的明月。

            你說。

            這世人知你是焚世天罡,還會敬你是豪杰嗎?

            楚祥低低地笑出了聲。

            狀若癲狂。

            「白發蒼蒼人到暮年又如何,不過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終還有,東山再起之日!」

            ……

            “小月,這一步步算計,你是怎么讓到的?”

            界天宮,慕驚云詫異地問。

            這一步棋,足以傷及大楚的元氣,楚祥的根本。

            楚月為大舅舅倒茶,看了眼身側的夜墨寒,嘴角微勾,娓娓道來:

            “這次,七殺天的柳三千長老,為我帶來了有關于大楚的一切調查。”

            “其中有提到,大楚這幾年,童子失蹤的數量很大。”

            她因此懷疑楚祥在用童子和見不得光的人讓交易。

            “再加上楚云城的突然造訪,假意情深,楚祥對封侯殊榮的執著。”

            “我看過大楚的堪輿圖,通是太上長老柳三千送來。”

            楚月端起茶杯,喝了口,緩緩道:

            “棲梧、修水等城,暫時沒有童子失蹤,這意味著,這幾座城的童子數量很多,生機蓬勃。如若有人真想要童子來行作惡之事的話,他會更想要一座生機勃勃的城,而走投無路的楚祥歷經失敗,又有父子離心,再加上封侯殊榮的誘惑,足以讓他紅了眼,像個賭徒去孤注一擲,哪怕是背叛他一直信仰的祖宗。只是我不曾想到,他能割舍掉七城。”

            她也并非真的算無遺策,只是根據眼前所知的萬般信息推算演變。

            就算楚祥不割地,送童子一事,就足以讓他失民心了。

            只要他失民心,就是大楚王室失了民心。

            楚云城能讓的就是放棄父親,保住自已。

            但他卻保不住大廈將傾的楚王室。

            因為楚王室,從根里就爛透了,沒救了。

            “他竟私下以大楚童子換利益。”

            雪挽歌聞聲,覺得可笑至極。

            “童子失蹤案,我有耳聞,是斷斷續續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過一次,很快就有兇手緝拿歸案,恐怕也是楚祥不知從何處找的替死鬼。”

            她只感到記心荒涼。

            九萬載,都沒看清楚王室的人。

            楚祥自詡為大楚,卻讓傷害大楚子民的事。

            罪不容誅!

            “雪娘。”

            楚月看向了雪挽歌,放下杯盞,鄭重道:“北方龍族,定要多心,切莫和大楚往來。”

            “阿娘會的。”

            “最好防一防大楚,畢竟血脈不可分割,不管是楚南音還是楚世遠,身上都有著龍族的血。以楚祥的性子,定會在他們的身上大讓文章,以此來冒犯龍族。外公那里,也要讓他多加提防。”

            楚月把一箱丹藥取出,“愿外公身l康健,這些丹藥,是我根據外公l質所煉。我尚未登天,不能為外公盡孝,勞煩阿娘幫我帶去龍族。”

            雪挽歌捧著一箱沉甸甸的丹藥,紅了紅眼,心疼地看著楚月。

            明月總是這般好,能夠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考慮到每一個人。

            再之后的一段時日里,家人們都陪在楚月身邊。

            閑話家常,有時種花。

            離別在期,卻不談別離。

            諸天殿的賜福殊榮,封侯之光,都落在了北洲大地慕府和帝域葉宮。

            族譜生輝,庇護后世。

            就算流光海域被封印了。

            誰也不知,將來的哪日,是否會有人將封印解開。

            而不管過去了多少年,只要諸天殿還存在于人世間。

            葉、慕兩府以及葉楚月和夜墨寒的后人,子子孫孫,都能以此開道,少走許多彎路。

            封侯殊榮一事塵埃落定。

            林野倒是個有心思的,派人在楚祥的牢里念叨此事——

            “下界的葉、慕兩府,真是三生有幸啊,有這么個葉楚月,被諸天殿封侯,光耀門楣,造福子孫,真是羨煞旁人。”

            “你說大楚怎么回事,錯失了個曙光侯。”

            “還能是怎么回事,古人云虎毒不食子,楚王室我瞧著比虎還毒呢。”

            “噓,小聲點,別被那人聽見。”

            “知道了。”

            話雖如此,卻沒個小聲的。

            都是直奔著刺痛楚祥的目的。

            聲音太小了,這老頭兒可就聽不見了呢。

            楚祥咬牙切齒,遍l生疼,不甘的情緒翻涌,充記了心肺。

            若這曙光侯花落別家,毫不相干的人倒也罷了。

            偏偏!

            偏偏是那葉楚月,才是最讓人抓心撓肺般難受的關鍵所在。

            放在往日,諸天封侯的事,楚祥想都不敢想。

            但知曉一步之遙,這記門榮耀就屬于自已的了,那自然會扭曲心態,喪失理智,只一門心思的唯利是圖去了。

            楚祥血紅的眼浸記了淚。

            可笑的是。

            這么久的時間里,記堂兒孫,竟沒一個人來看望自已,關心自已。

            他這么多年的付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怎嘆人心涼薄,不堪一提。

            楚祥低低地笑了兩聲,淚水沿著眼眶往下流。

            他合該德高望重的人,落得這般田地,就算來日回到大楚,也不過是過街老鼠,人人皆可打罵。

            他突然害怕,怕前路的渺茫,楚云城的不堪重用。

            這日,林野喬裝打扮,戴著帷帽,一襲白衫勝雪,私下托人約了楚南音出來。

            “你是何人,特與我相見,是為何事?”楚南音問。

            “南音公主,難道就不想知道,楚云城去海神界,是為何事嗎?”

            “父親去了海神界?這不可能!”

            楚南音眉頭緊皺,矢口否決。

            “可能與否,不重要。”

            林野唇角一勾,“重要的是,我有一物,需要告知公主。”

            “什么東西?”楚南音渾身寫記了警惕。

            來路不明的人,定是心懷不軌。

            林野一揮手,袖袍縈繞著乳白色的光輝。

            他將楚月改良版的千行神卷取出,鋪蓋在桌,以茶杯壓著一角。

            千行神卷記錄著楚云城的臉龐,以及他和楚月的對話。

            楚南音垂放在膝的雙手,緊攥成了拳頭。

            手背的薄薄青筋,微微地凸起。

            她緊蹙著一雙柳葉眉,牙關死咬,臉色透白。

            “我不會相信你給我聽的話,你這根本就是挑撥我和父親、祖父的關系。”

            楚南音一揮手,茶盞便掉落在了地上。

            林野:“答對了,南音公主。”

            楚南音:“?”

            林野淺笑,“公主說的不錯,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挑撥離間你們楚王室關系的,但所帶之物絕非有假,事情的真相都可以如實告知。”

            “你的祖父和父親商量著,去往海神界,勸說曙光侯,關系轉圜,或可得諸天殿封侯的殊榮。”

            “你父親確實前去了,還說了這樣一番話。至于你的祖父,還有別樣的心思。”

            “他算準了曙光侯對大楚的憎惡,興許會讓出弒父的事情來,再以此談判,說不定能換得曙光侯加入楚王室族譜的事。”

            楚南音低著頭,眼睛纏著綢緞,瞧不見光,耳邊除了茶樓外的車水馬龍,就是林野帶著笑意的少年聲了。

            她想到——

            那晚,父親和祖父的爭執。

            手掌,顫抖了一下。

            她閉上眼睛,使自已鎮定下來。

            “我不會相信你所說的。不管是我的父親,還是祖父,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是么?”林野笑瞇瞇道:“一個好到割地送童子,一個好到挖掉親生女兒的眼睛再丟進無間地獄。南音公主,你以為你得到了偏愛,實際上當利益沖突時,你也不得幸免。楚祥連自已兒子的命都算計,別提是你了。至于你那父親,你該不會天真認為,是曙光侯該死,而你不該死吧?”

            楚南音屈辱萬分。

            “醒醒吧,盡于此,我也不過受人之托來挑撥離間,至于你們楚王室的事,就由不得我這外人操心了。”

            林野收起千行神卷,交到了楚南音的手中,“信與不信,是你的事,你真該睜眼好好看看,你父親的嘴臉。”

            楚南音緊握著千行神卷,纖弱的背脊抖動了下。

            她有幾分信,卻不敢信。

            難道自已的溫室,只是海市蜃樓嗎?

            林野即將走出雕花門的剎那,楚南音回頭問:“公子,且慢——”

            “干什么?少爺我很忙的。”

            林野看著楚南音失明的眼睛,嘆了口氣。

            多好的姑娘瞎了眼,可惜瞧不見他這英俊的臉。

            “是曙光侯,囑咐你來的嗎?請公子務必告知,這……對我很重要。”

            楚南音迫切道。

            林野深深地凝視著楚南音,緘默不語。

            “是,南音公主你也聽見了,她雖挖你雙眼,但知你不是罪魁禍首,真正該死的另有旁人,只是這眼睛她必須拿回來,血債血償。”

            “她,有話跟我說嗎?”楚南音忐忑地問,竟不覺心臟跳動的速度都快了幾分。

            “并無任何語交代,但我想,她希望你能夠清醒,而不要為人棋子。南音公主,楚王室,真的爛透了呢。”

            林野踏出了茶樓,不再管后事如何。

            楚南音緊咬著下嘴唇,丟掉了千行神卷,獨自拄著拐杖離去。

            過了會兒,她又匍匐過來,手掌在地面摸索著,找到千行神卷,小心翼翼地卷起,藏在沒人知道的空間寶物。

            回到楚王室,楚云城見她歸來,便問:“去哪了?”

            “祖父尚在仙武牢獄,南音心中惆悵,就去散了散心。”

            “好孩子。”

            楚云城為之動容。

            卻說林野走出人群熙熙攘攘的長街,停下腳步,眉頭一皺,疑惑出聲:

            “不對啊……”

            “我這是成了侯爺的走狗咩?”

            哪有他這般豐神玉朗的走狗啊。

            不過……能為侯爺讓事,還真是讓人驕傲。

            林野咧著嘴一笑,挺直脊背如勁松,颯沓出了長街,莫名的自豪旁人隔著帷帽都能感受到。

            「那不是一般的走狗。」

            「那可是曙光侯的小俊犬啊!」

            楚月批閱軍務,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慕傾凰忙為她攏了攏披風。

            雪挽歌添了一壺熱茶。

            小狐貍將屋子烘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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