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她的話還是嫌棄的動作觸動了霍沉晞敏銳的神經，他斜著眼，危險地睨過來。

車內空氣瞬間凝住不動，令人窒息。

蘇禾僵住，整個人似被一道無形的力道鎖喉，呼吸不暢，掌心悄然冒出一層薄汗。

“沒有。”霍沉晞終于收回目光，偏過頭看向窗外，硬生生地蹦出兩個字。

蘇禾有些茫然，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霍沉晞是在回應之前的話。

沒有什么？

沒有娶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后不珍惜，還是他覺得沒有招惹她？

不管是哪個答案，蘇禾都不想接話。

前者，和她沒有關系，沒有接話必要。

后者，以霍沉晞固執己見的性子，說了也沒用。

深吸了口氣，蘇禾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霍沉晞真要報復，大不了接招就是。

從車窗玻璃倒影看到蘇禾下巴微昂，眼神決絕，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霍沉晞只覺得又氣又好笑，重新啟動車子。

車子里安靜無聲，只有兩人淺不可察的呼吸聲。

霍沉晞想起之前偶然聽霍以柔提過，蘇禾喜歡聽廣播，竟鬼使神差地打開了車載廣播。

“離婚率越來越高，這是女性意識覺醒的必然。說不定在未來某一天，婚姻制度會消亡……”

聽著電臺主持人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而后座的蘇禾竟聽得一臉認真，霍沉晞不由擰眉。

說得好像所有婚姻里的女性，都是被逼迫選擇進入，如今終于覺醒而反抗。

她該不會是被這些胡亂語蠱惑過吧？

像他們這種豪門世家，婚姻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更多時候關乎家族利益，是家族之間利益結盟的紐帶。

這個世界上或許可以沒有愛情這種東西，但只要有世家利益，婚姻制度會一直存在。

他和蘇禾的婚姻，是一場例外。

要不是知道奶奶心疼他，他大概會和其他人一樣，以為奶奶讓他娶個沒背景甚至來路不明的野丫頭，是為了削弱他的勢力。

畢竟，在蘇禾之前，他幾乎堅信，自己結婚對象會和其他家族繼承人一樣，是某個門當戶對的豪門世家女，合得來就相敬如賓，和平共處，合不來就各過各的日子，互不打擾。

奶奶讓他娶蘇禾，他以為是報恩，提出可以用其他方式，甚至收養她，卻都被奶奶否決。

迫于奶奶以死相逼，他只好答應和蘇禾領證，維持名義婚姻，等奶奶病好后離婚，到時再好好補償她。

沒想到，看似膽小怯弱的蘇禾，竟聯合傭人對他下藥，又被他無意間聽到，嫁給他是沖著他的身家和地位。

他憎惡她的虛偽和欺騙，卻又偏偏被她假裝出的溫柔體貼打動。

這種矛盾掙扎，在她第二次對他下藥，想要生他的孩子時達到頂峰。

他甚至分不清那段時間夜夜索取，究竟是為了報復折磨她，還是內心深處對她羞于啟齒的本能渴望。

奶奶去世讓他猛然清醒，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面對她。

直到她猝不及防地提出離婚。

兩丈高的黑色玄鐵鏤空雕花大門自動打開，車子停在星野灣別墅門口。

霍沉晞熄滅車子，下車繞到后座，打開車門，一語不發地盯著蘇禾。

若隱若現的玫瑰香飄來。

蘇禾看著昨晚才來過的地方，不太愿意下車。

“看來，你是想要我抱下車！”霍沉晞瞇眼，作勢彎腰要抱她。

蘇禾面色微變，嫌棄地說了句“誰要你抱”，轉身打開另一側車門，快速跳了下去。

霍沉晞眉頭輕挑，眸子里掠過一抹失望，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