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水的語氣依然是平靜的,但她問出來的這個問題直戳痛點,周謙佑的臉色頓時變了,手臂和肩膀僵硬得不像話,整個人像是被定在原地似的,過了兩三分鐘才反應過來。
“你不想和我結婚,是嗎。”周謙佑聲音壓抑,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的這個問題。
“嗯,是的。”徐若水很平靜地給出最致命的一擊,完全沒有照顧他的感受。
短短三個字,每個字都是一把銳利的匕首,直插心臟,周謙佑抬起她的下巴,雙眼發紅地緊盯著她,眼底不知不覺已經潮濕,“那你想和誰結婚,江淮西?”
“放開我。”徐若水對周謙佑這個表現太熟悉了,他這樣質問的時候就說明情緒已經上頭了,繼續下去只會吵起來,但她現在已經沒精力了,只想快點兒結束,“你抓疼我了。”
“你們已經分手了。”周謙佑艱澀地扯動嘴角,“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聯系,否則我不會放過他。”
“嗯,知道了。”徐若水應下來,“現在能放開我了么,我的下巴快脫臼了。”
聽到“脫臼”兩個字,周謙佑手上的力道頃刻放松,他收手之后,清楚地看到了徐若水下巴上被他掐出來的指痕,他有些懊惱于自己失控的力道,“對不起,我以后注意。”
“沒關系。”其實她已經習慣了,甚至,剛剛周謙佑突然松手,她都覺得意外,畢竟他從來是不講道理的,從前她越求他,他欺負她就越狠——老話沒說錯,一個惡人忽然做了一件好事兒,所有人都會對他刮目相看,甚至會感謝他,剛剛周謙佑痛快松開她的瞬間,她還真是有過“感激”的念頭。
所幸,她沒有被麻痹,及時地抽身出來了。
周謙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中午一起吃飯吧,這附近有一家你喜歡的茶餐廳新開的分店。”
他的提議說出口之后,徐若水沉默了有半分鐘左右,她沉默的這段時間里,周謙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兒,他像是個等待宣判的犯人似的,如履薄冰地等待著她給出答案,這樣的劇情,此前從未在他的生命中上演過,無論什么場合,他都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在徐若水面前時尤其如此,可今非昔比,他在她面前,好像再也找不回主動權了,反而是容易被她牽動情緒,提心吊膽。
從前周謙佑總自信地認為自己對徐若水了如指掌,直到這次她回國,他才恍然反應過來,徐若水之前在他面前像白紙一張,是因為她曾經是喜歡他的,所以對他不設防,現在……
“好,不過我沒什么胃口,吃得少,你別生氣就好。”周謙佑提心吊膽之際,終于聽見了徐若水的回答。
他懸著的心回到了肚子里,先點頭,又搖頭:“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我不生氣。”
說完這句,他又在后面補充:“以后咱倆都好好說話,行么?”
“看你吧,我沒問題。”徐若水這樣回答。
——
茶餐廳就在御水苑四公里外的位置,徐若水和周謙佑過來的時候,正是午餐高峰期,不過兩人還算幸運,等了十幾分鐘后等到了位置。
入座之后是周謙佑點的菜,這也是他們兩個人多年來的習慣,因為周謙佑對徐若水的口味了如指掌,即便不問她,也依然能點到她喜歡吃的菜,徐若水聽著周謙佑輕車熟路地報出她喜歡的菜名之后,桌下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幾分——
就算她知道周謙佑這么熟悉只是因為習慣,但仍然做不到毫無波瀾,或許就是因為她太容易被感動,才會這么多年都走不出來——她有時候真的希望周謙佑能對她更狠一些,不要把她的所有喜好都記得那么清楚,她也就不會自作多情、生出別的念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