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風立即稟道，“大同府的斥候探到了韃靼大軍集結的蹤跡。”

“東廠是不是下令讓糧草暫緩東上了。”謝安用的是肯定句。

適風只覺得少主料事如神，“不錯，兩條消息幾乎同時從東廠里傳出來。”

“先去綠綺閣。”謝安雖然能猜到，朝臣們無外乎就那兩種法子，還會吵個不停，也依然需要老董把朝堂上的反應詳細告來。

而在等待老董上稟期間，謝安取出那只玉蝶，寫了幾個字，『兄弟，今晚張記茶館見。』

那頭，剛打完拳的明悠，借著更衣的空檔，回了句，『最近衙門里忙死了，走不開，過陣子吧，我請大哥喝酒。』畢竟還在李府，多少有點不方便。

謝安眸色晦暗的盯著這回復，憑空生出一個想法，灌醉她之后，會如何？

「罷了。」

一想到方明悠“噸噸噸”喝酒，千杯不醉的模樣，謝安放棄了這個想法，說不定是他先醉。

于是謝安回了句，『不行！有急事！要不我去衙門附近找你？談完你就接著當差，不耽誤。』

明悠蹙了蹙眉，『什么事？』

『就那海圖，有問題想問你。』謝安現在只想知道，這海圖到底是出自張勇之手，還是說真是方明悠畫的？

按照查到的消息，應該是張勇沒錯。

但在和“平民”聊的過程中，他察覺到，她對海圖也頗為了解。

他不知道的什么洋流、什么季風、什么高壓、副高壓，她都知道。

原以為是得“師”于三寶太監，現在看來，還真不是，用語都不一樣。

之前沒仔細深思，其實也是下意識不想去深思的謝安，已經想到——

他前世看過的三寶太監航海圖，分明沒這些陌生的描繪，他卻一葉障目，不肯去細想這其中的問題。

為什么？

謝安此刻倒是能理得清自己“逃避”的原因了。

無非是不想承認方明悠除了玩弄人心外，還有優秀的一面。

直到他兩次被她思想里的格局，撞碎了固有思想；直到鐵證如山，他才不得不承認。

「有這本事，做什么不好，為何要……」

算了，關他什么事？

謝安揉了揉眉心，清晨時剛被壓下去的煩躁，不明覺醒，令他氣郁。

『好，那就今晚亥正，張記茶館見，酒就不喝了，還要當差，回頭空了再請大哥。』

『好，到時我會定個雅間，具體哪個，訂到了再跟你說。』

『成！』明悠沒啥意見，殊不知馬甲已掉，她現在等同于裸奔。

而約好了的謝安，在收起玉蝶的同時，就聽到了“篤篤篤”的口門聲。

“少主。”

是董允川的聲音。

謝安應道，“進來。”

董允川推門而入，帶來了詳盡的朝堂細報。

在聽到張首輔的回答后，謝安抿了口清茶，“陛下同意了？”

“是。”董允川頷首。

謝安微瞇著矜雅的瑞鳳眼，狹長的眼尾斂在濃密的睫影下，顯得他那雙眼愈發深邃、幽暗，宛若無底深淵。

董允川看得心驚，“少主……”

“這是個陷阱。”謝安明白了。

如果他猜的沒錯，錦衣衛很快就能抓到韃靼的細作。

一套詔獄大刑搞下來，細作的口供必然是：韃靼要進攻的是大同府！

然而，擁有前世記憶的他很清楚，韃靼要進犯的目標，一直是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