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白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跟了進來,聞應了一聲,很快就上前將摔裂的靈位拿走了。
殷稷再沒語,靠在床頭仿佛是在醒酒,可他的目光卻透過窗戶一直看著外頭的火光。
那不止是一個壞掉的靈位,更是曾經數不清個日夜他伶仃一人時的慰藉。
謝蘊靜靜陪他看著,等外頭火滅了才打起精神來:“我們看看夫人留了什么東西給你。”
殷稷配合地應了一聲,半跪在地上將床底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拖了出來。
謝蘊拿抹布來擦了擦灰塵,心里已經做好了準備,蕭懿夫人是個沒出嫁的女兒,沒有夫家,沒有嫁妝,留下的東西想必不會有多少。
可她還是沒想到里頭的東西竟然只有一雙做得歪七扭八的小鞋子,和一個十分破舊的木盒。
她微微一愣。
殷稷將小鞋子拿起來:“是不是很丑?我娘不善女紅,這雙鞋只穿了一次就壞了,我當時還以為她會越做越好,沒想到......”
那是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
殷稷顯然不想提起這些不算愉快的往事,很快就將鞋子放下了:“我記得還有一方帕子和一些簪環首飾。”
他將那個盒子拿起來,盒子底下果然壓著一方被層層油紙包起來的帕子,可盒子里卻是空的,并沒有任何東西。
殷稷拍了拍頭:“醉得腦子都糊涂了,差點忘記首飾早就被我變賣了,把這兩件收起來吧,應該是全部了。”
他看似沒有異常,可眼底卻極快地閃過一絲落寞,他應該很后悔當初變賣了母親的遺物,可若是還有別的路能走,他又怎么會走到那一步呢?
“蕭懿夫人在天有靈,不會怪你的。”
殷稷沒說話,只借著半跪的姿勢將謝蘊攬進懷里,在她頸側輕輕蹭了兩下。
察覺到皇上不在,蕭家很快有人找了過來,殷稷收拾好心情,抬腳走了出去,說話聲透過窗戶傳進來,進了這個院子,蕭家人大約也是有些心虛的,聲音始終不高。
謝蘊找了個小包袱,將那雙鞋子包起來,目光卻不自覺落在了那個空了的首飾盒上。
鐘白說,殷稷十五六歲時做了些生意,那也就是說十年前,蕭家畢竟是權傾一方的大戶,如果是蕭家出去的東西,哪怕只是個庶女的東西應該也會有人留心,說不定她能找到些什么痕跡將東西找回來,就算只有一件,對殷稷來說應該也是個慰藉。
她心里正盤算著,冷不丁殷稷就在外頭喊了她一聲,她連忙將東西收進包袱里起身走了出去。
殷稷朝她伸出手:“夜深了,回去歇著,明天還得趕路。”
謝蘊看了眼戳在門邊的鐘白,這才抬腳走過去:“你不想住在這里嗎?”
殷稷也跟著看了眼鐘白,臉色平靜無波,甚至還低笑了一聲:“他是不是和你胡說八道了?只是住一晚而已,哪里都一樣。”
反正都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