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懿和徐斯衍看到徐若水深呼吸醞釀的畫面后，對視了一眼，他們夫妻很默契，對孩子也足夠了解——一般徐若水做這個表情的時候，就說明她接下來要說的是比較重要的決定。

阮懿和徐斯衍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徐若水身上，“你說，爸爸媽媽都聽著。”

“我決定去柏林交換了。”徐若水看著父母兩人說出了自己的決定，一句簡單的話說完，眼眶已經有些熱了。

“好呀，學校那邊通知過了嗎？我和你爸爸可以幫你做點兒什么？”阮懿第一時間就接了徐若水的話，她的聲線十分溫柔，問出來的問題也讓人非常有安全感，徐若水一聽到她的聲音，眼眶就更酸了，不舍和愧疚同時翻涌上來，爸爸媽媽對她一直都這么好，無論她做什么都無條件支持，可她卻因為想忘記周謙佑離開他們……她覺得自己很沒有良心。

可是剛剛在商場看見的畫面歷歷在目，她真的太需要脫離這個環境了，她想徹底忘記周謙佑之后再回來。

她不喜歡他之后，在他面前就是刀槍不入了，不管他說什么難聽的話，她都能一笑置之。

徐斯衍聽見徐若水的決定之后，眉眼沉了幾分，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徐若水從小就戀家，不舍得離開父母，曾經徐斯衍問她要不要出國讀書的時候，她次次都是拒絕，徐斯衍也就這么一個女兒，自私地考慮，他也想一直讓徐若水待在自己身邊，在北城，他有能力給徐若水提供最頂尖的教育和資源。

如果不是遭遇重大的變故和打擊，徐若水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徐斯衍可以肯定，她在做這個決定之前一定經歷了什么，而這事情……多半跟周謙佑有關。

想到周謙佑，徐斯衍的拳頭不由得捏緊了幾分，上次那場意外之后，他都沒有再見過周謙佑，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對他動手——徐斯衍此前也是將周謙佑當做干兒子對待的，他要孩子晚一些，周謙佑出生的時候，他們這伙朋友都還沒孩子，因此大家都喜歡去逗一逗他，用原野的話說就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后來徐斯衍和阮懿有了徐若水，對周謙佑的關注沒之前多了，但還是感情很好，周謙佑一直想要個妹妹，徐若水坐月子期間他就隔三差五地過來看剛出生的妹妹了，后來兩個孩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周謙佑對徐若水的偏心可以說是明目張膽。

徐斯衍沒有什么定娃娃親的念頭，但他和阮懿的確覺得，周謙佑和徐若水走到一起的可能性很大，就算沒走到一起也沒關系，兩個人依舊是跟親人似的，可誰曾想到，他們之間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周謙佑已經有女朋友了，他看起來瀟灑得很，小時候的那些事兒也不惦記著了，但徐若水這幾年一直都沒談過戀愛，他和阮懿嘴上不提，心里都曉得緣由。

“我周一開學的時候跟導師提，他手上還有名額的，報到學院之后我填一下申請表，如果有需要你和爸爸幫忙的地方再找你們。”徐若水仔細地跟阮懿聊著自己的安排。

徐斯衍聽見徐若水的聲音后，注意力回籠，問她：“是洪堡么？”

徐若水點點頭：“是的爸爸。”

“嗯，你先準備申請，我通知人去把那邊的房子收拾一下。”徐斯衍雖然不舍得女兒離開，但并未阻止她，立刻便開始替她安排起了那邊的事情。

徐家是做生物科技和醫療相關產業的，和國外很多醫院都有合作，柏林算是徐斯衍比較熟悉的地方了，他在那邊合作伙伴不少，也認識許多優秀的人才，當年姜明珠到柏林做手術的時候，他還幫忙介紹過幾名腫瘤科的專家。

徐若水看著徐斯衍拿起手機往陽臺走的背影，偷偷抹了一把眼淚，這才剛剛做出決定，她已經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