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過了多久,朱玉樓的牧歌與胡笳已經停了,忽聞有細碎的腳步聲跑來,“小七!來了來了!大表哥來了!”
小七驀地起身丟下小貍奴,推開木紗門便往外室奔去。
雪依舊在下,長廊下的宮燈又覆上了薄薄的一層,她最熟悉的人正穿過長廊,穿過庭院,踩著青石板,朝著茶室一步步走來。
公子沒有騙她,大表哥真的來了。
這是唯一一個能帶她回家的人罷?
怎么身后竟跟著五六個虎賁軍吶?
她扶著門闌,那受過傷的指腹便也就暴露在寒涼涼的門闌上。(門闌,即門框。《史記·楚世家》中便提到了門闌的說法,“敝邑之王所甚說者無先大王,雖儀之所甚愿為門闌之廝者亦無先大王。”)
那人見了她,忙在雪里疾走幾步,而挎刀的虎賁軍就在廊下停了下來。那人叫她,“小七!”
茶室暖黃的燭光打在他臉上,他依舊是舊時的模樣。
哦,不,他也清減了不少。
他與公子一樣眉心不展,他們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難過的事呢?
小七不知道,但見了親人心里當真是歡喜的。
安心樂意地沖著他笑,就好似從前一直等他歸營一般,“大表哥怎么才來?”
那人已登上木廊,拉住她的手便進了茶室,一把拉上了木紗門,旋即將她攬在懷里,“小七!”
小七不明白,為何喚起“小七”二字的時候,大表哥與公子都是一樣的心碎神傷吶?
他在雪里到底走了多久呀,周身的肌骨都泛著透心的涼,涼得她都連連打了好幾個寒戰。
他抱得可真緊呀,那強有力的手臂幾乎要把她的身子都勒進他的軀體里。
他憮然嘆著,撫弄著她毛躁的烏發,“小七,是大表哥錯了。”
她不解,不解便要問,“大表哥錯了什么?”
那人握住她纖細的手,在那包扎著布帛的指尖上翻來覆去地摩挲,卻好一會兒都不能答話。
她心里微微一松,你瞧,大表哥并沒有嫌棄這個千瘡百孔的姚小七。
她抱著十二分的希望仰頭問他,“大表哥,你會帶小七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