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會罷,小七不知道。
但她到底不過是個孤女,怎么要得起大表哥所有的一切吶?
她這一輩子沒什么出息,最想要的無非是與君閑坐燈火可親而已吶!
可她向來是不愿給旁人添煩惱的,便也不好再推拒,只能將龍形佩握在掌心。
龍形佩雖十分貴重,但大表哥不是外人,他給的沒什么是不能要的。
她想拉著大表哥去案旁坐下,便說,“我給大表哥烤板栗,剝松子。”
板栗和松子也不是她憑空捏造,內室的小案上就有現成的。燕國的冬天格外的漫長,二月底的雪亦仿佛去歲似的。
若是在魏國,二月底的杏花都要陸續開了,待到三月,那漫山遍野的山桃花必將開得夭灼爛漫。
她躲在茶室時無事可做,槿娘怕她胡思亂想,便要她烤番薯和板栗消遣。她愿意烤,一人一貓總是能大飽口福。
但大表哥不肯松手,那一雙手臂就將她牢牢地圈著,一刻也不肯松懈,好似一松手人就能長了翅膀飛了一樣。
她又能飛到哪里去呢?
她向他求解,想要把近來腦中的碎片全都拼湊完整,想不起來心里便不踏實,“我還記得有座中軍大帳,有緋色的衣袍,還有一條黑色的鐵鏈。”
那人笑道,“大帳是父親的,衣袍是我的,但沒有什么鐵鏈。”
哦,原來是這樣。
小七微微一舒,胸口起伏。
潛意識里鐵鏈使她畏懼,若沒有,自然是最好的。
大表哥的話,她怎么會不信呢。
那便再問,“大表哥從前可來過燕國?我總覺得有一陣子,好似與大表哥待在一起。”
那一陣子仿佛總在趕路,仿佛有人總在追殺,有追兵,有馬車,隱約在白茫茫一片荒野里有棵遮天的古樹,她就在樹下偎在大表哥懷里。
有過那樣的事嗎?
她不確定。
若有過,總也能試著把所有的碎片一片一片地拼湊個七七八八。
她確信自己一定會拼起來的,也一定會什么都想起來的。
但那人微微搖頭,“不曾,一次也不曾來過。”
哦,原來又是她的胡思亂想。
她還記得有一個總戴著斗笠的人,那人曾給過她一條烤得油滋滋的雞腿,那也是假的嗎?
她心里空空蕩蕩的,若大表哥從來都沒有來過,那么她如今想起的一切也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