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顧依依曾經居住過的地方,殘留著太多太多御千夜和顧依依之間的回憶和故事。
御千夜有些心灰意冷地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這間屋子,原是御千夜與顧依依一直住著的屋子,而即將要成為宸王府新的女主人的納蘭琳,則被安排到后院的一處偏殿里,御千夜絕對不允許有一個女人污染自己與顧依依的地方。
這間屋子一如往常一般平靜,這里也被御千夜吩咐不許在這里掛喜字之類的東西,所以,這間就好像與世隔絕一般冷清,寂靜。
御千夜將自己身上的褂子脫掉,隨手扔在地上,遙想當年,御千夜與顧依依成親之時所穿的長袍,還被他完好無損地保護著,就像是在保護著個什么價值連城的寶物一般。
御千夜坐在席子上,手指輕輕劃了兩下古琴的琴弦,一種美妙的聲音傳出,他漸漸擺正了自己的坐姿,正襟危坐,開始彈奏古琴。
古琴聲悠悠揚揚,其中卻包含著無限的惆悵和憂傷,這首曲子,無論如何都不像是成親時那種歡快的曲調。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這首曲子,余音裊裊,入耳入心,那最后的千般相思之苦,幾番憑欄,寄托了多少離人的愁絲。
御千夜在自己家中,向來無拘無束,而第一次教給御千夜彈琴時要擺正好坐姿的人,正是顧依依。
還記得當時,御千夜書到用時方恨少,打算用一首曲子表達自己的情意,然而在他剛剛盤腿做好的那一剎那,被顧依依嚴肅地叫停。
“你這樣坐是不對的,古人向來比較看中這種禮儀,每個古琴都擁有他自己的靈魂,你想想,如果有這么一個人,在你面前如此放肆,你會開心嘛?”
盡管當時的御千夜對于顧依依的這番有些沒用的大道理嗤之以鼻,但他還是記在了心里。
風兒吹動御千夜的發絲,微微揚起,這種好似“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的場景,卻顯得格外凄涼。
在整個婚宴之上,身為新郎官的御千夜并沒有現身,而是在這擁有兩個人美好回憶的院子里,待了一天。
直到月兒悄悄爬上樹梢,直到流煙依舊空手而歸,御千夜才逐漸回過神來,沒想到,自己就這么一發呆,一日都過去了。
看著腰間那塊黯淡無關的血玉,御千夜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自從顧依依失去消息后,這血玉便再也沒有亮起過光芒。
血玉分為雄玉和雌玉,他送給顧依依的是雌玉,他身上的這快是雄玉,兩塊玉有著通靈之力,他們彼此感應著對方的方位,卻不能互相聯系。
如今,血玉失去了光澤,就好像,顧依依已經不存在一般。
御千夜緊握著手掌,心臟一陣劇烈的抽疼,他感覺自己的胸膛就像是被一塊石頭狠狠砸了一樣,疼得厲害。
"依依,你到底在哪?我怕我再也看不見你了,依依,你快點出現吧,快點告訴我,你現在究竟怎么樣了?"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順著御千夜俊朗的臉頰緩緩流下,滴在了血玉上面。
而在御千夜身旁的流煙看到這一幕,也跟著紅了眼眶,她默默退了出去,將這里留給御千夜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