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孫鴻漸難以入睡,索性起身來到窗前,看那一輪天上明月。
他衡量許久,覺得白日里那一時沖動總體來說還是利大于弊的。
欺瞞姚洪,必然是有著極大風險,可乖乖聽話未必就萬事無憂。
若是真的把沈瓊芝就這樣白白給了太子,不僅有觸怒晏煜廷那邊的危險,孫家失去了將來的保障,他也沒了最大的利用價值。偏偏他還知道姚洪那么多秘密,肯定會被毫不留情抹殺。
想到這,孫鴻漸總算心安理得,不再復盤此事。
沈瓊芝躺了兩三天,身子才漸漸恢復如常。
可她依舊臥床不起,整個人都消沉無比,沒什么精神。
無論誰和她說話,她都是反應極為遲緩,有時候聽得到,有時候聽不到。
不僅僅是熏香的后遺作用,更是心中痛苦和自我攻擊。
那天從東宮回來的路上,她發覺了孫鴻漸的懼怕,再加上晏煜廷那句話,沈瓊芝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
那個所謂的大人,用孫府這么一個巨大的牢籠把她圈養起來,就是為了完完整整地獻給那些云端上的貴人嗎?
就為了這么一個荒唐的理由,坑了她一生?
深宮里的那個影子像是化作無數黑鴉,鋪天蓋地,嘲笑飛舞。
憤怒不過是無能的發泄,折騰過后只余狼狽。
沈瓊芝頭一回理解了昭陽長公主對權利的沉迷,只可惜不是人人都是長公主,有些東西是娘胎里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