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起那次看到他時的武師裝扮,沈瓊芝就像是有一塊沾水的棉花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
她很難不由此想到上輩子戰亂時見到孫源的形象。
雖面容俊秀,可渾身上下都是狠厲兇殘的血腥氣,眸中高高在上的漠然冷酷到令人戰栗。尤其是騎馬殺敵時那殺人如麻的情形,還有虐殺戰俘時那毫無人性的享受,看了叫人連做幾宿的噩夢。
那時他對她還不錯,可她心中更多的是恐懼與小心,并不敢恃恩生驕,更別提得寸進尺,畢竟她看到過他怎么對那些惹怒他的人。
即便她對他有些恩情,他也念那情,那也不過是因為她暫時沒有擋著他的路罷了。
在戰場上爬到他那個位置的人,滿心都是權利和廝殺算計,又有幾分地方能放那妨礙前途的情義。
這輩子二人占了個母子的情分,又比上輩子多些相處和愛護,可那又怎樣。
就怕他是個狼崽子。即便視如己出撫養,也總有一天會恢復他的本性,拋棄一切,只順從自己嗜血追逐的本性。
沈秋蘭看出了沈瓊芝眼底的擔憂和隱隱的恐懼,安慰道:“九姑不要擔心,我雖與源表哥只見過一面,但看得出來,他是把九姑當親生母親看重的。”
沈瓊芝苦笑:“別說是當,就算本就是親生的那又如何,這天底下不聽娘話的孩子還少了嗎?如今他也大了,不是幾歲小孩子,說多了反而嫌我嘮叨啰嗦。”
沈秋蘭道:“各人裙帶上衣食,九姑盡了做母親的心,其他的只管放開手。若是把自己擔憂病了,別說源表哥和姑父,我們看著也心疼,即便將來沒出什么事也白白吃了好些虧。九姑是個做生意的人,怎能明知道是吃虧還煩惱呢。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