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你來有什么事？”

丁鳳美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眼皮子耷拉著，一眼也不舍得分給蘇五。

蘇五仍是笑著，抬手扣了扣腦袋，難得的露出幾分靦腆。

“俺，俺們得了小姐庇佑，才得以入府，有個安身之地，俺心里過意不去，特地前來，瞧瞧小姐是否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小人的。”

丁鳳美剛要拒絕，瞧著那張呆傻的臉，心中突然冒出戲弄的想法，眼珠子一轉，在屋里四下打量一番，便道：“這兒正巧有一事，我正找不到人去做呢。”

她抬起手，指著放置在地上的兩雙繡花鞋。

“這兩雙鞋，我前兩日去郊外賑濟災民時染了泥弄臟了，勞煩你幫我洗刷了吧。”

此一出，她身側丫鬟強忍著笑意。

這哪是丁鳳美的鞋子，這根本就是丫鬟們前些日子去郊外弄臟了，拿來上報做新鞋用的，只是還沒來得及拿走罷了。

可蘇老五不知道，他連忙應下，一溜小跑過去，小心翼翼捧起地上的繡花鞋在懷里擦了又擦，眼底漾著幾分喜色。

“小姐的鞋子即便是臟了，也帶著小姐的香氣呢！”

天曉得丁鳳美是如何忍著不笑的。

她用帕子掩唇，心中卻忍不住腹誹：這個蘇五，還真是猥瑣極了，一雙鞋子，他也能夸出口，不過他也只配拿丫鬟的鞋子，要我的鞋子，他還不配呢！xub.

“快去吧！明兒我還要穿呢！”

丁鳳美揮揮帕子，催促著蘇老五出去，丫鬟也趕忙上來，推著他出了門，旋即將門“啪”地關上，主仆二人笑的前仰后合。

“哎喲，哎喲，奴婢笑的直不起腰了！”

丫鬟一面說著，一面擦拭掉笑出來的眼淚。

“這憨熊，竟真以為能得到小姐您的鞋子，還‘小姐的鞋子臟了也是香的’，嘔！奴婢都要吐出來了！”

“哼，憑他也配，今兒叫倒夜香的嬤嬤歇著吧，這些臟活就都給他做去，橫豎他們蘇家人也不要臉，如此，也不算苛責。”

丁鳳美說話尖酸刻薄極了，她抬手扶了扶沉重的發髻，打了個呵欠。

“扶我去小憩片刻，蘇五來了，只管給他安排活兒干打發了就是。”

“是！”

蘇老五干起活來倒也賣力，兩雙臭鞋子，不一會兒功夫便刷干凈了。

他捧著兩雙鞋正欲進正房，卻被丫鬟攔了下來。

“哎哎哎，蘇小哥，別急嘛，我們家小姐正作畫呢，這兒還有些活，你也一并做了吧。”

她笑瞇瞇的，拉著蘇五便走。

二人繞到后院，丫鬟將茅廁門一開，猛地將他往里一推，便迅速將門關上。

“哎！姑娘，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我們小姐的意思，還請蘇小哥今兒將這幾個恭桶也一并刷了吧，麻煩啦！”

丫鬟一說是丁鳳美的意思，蘇五也只能咽下不滿，扯了兩塊布條下來塞著鼻子，強忍著臭氣，刷起了恭桶。

丫鬟見他甘之如飴，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呸！憨熊，這般蠢笨，也配肖想我們家小姐，呸！”

入夜，蘇老五回去時，早已經是渾身惡臭，汗流浹背，那丫鬟守在門口都快睡著，聞著這股味道，一下就清醒了，趕緊捂住鼻子。

“姑娘，都刷干凈了，可以回去見小姐了么？”

“你臭成這樣，就趕緊回去洗洗吧，別去擾小姐了！”

丫鬟說著，趕著蘇老五，讓他回去。

蘇老五回去時，阿渲尚未回來，蘇王氏坐在門口候著，本以為他能帶什么好消息回來，天曉得他一進門，就帶著一股熏人的臭氣。

“天爺啊！你掉糞坑了？”

“沒，沒有，幫小姐刷恭桶了。”

“混賬！這樣的活，怎么能讓你去做！”

蘇王氏眉頭一擰，語氣平添幾分不滿。

“是小姐讓的，兒子就做了，娘，俺先去洗洗。”

蘇老五勞累一天，不想聽蘇王氏抱怨，尋了個借口，匆匆離開了。

不多時，丁家的下人過來送晚膳。

看著擺在桌上那一大盆野菜湯和稀得能數的清幾粒米的米湯，蘇王氏的臉色一下陰沉下來。

“這位大哥，這是……”

蘇王氏不便出面，趙氏率先上前，對著那小廝，賠著笑臉問。

那小廝卻用著怪異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趙氏：“晚飯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