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大沉默半晌,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并非不明事理的人,自然也知道今日本是蘇小寶有錯在先,可偏偏生了一顆愚孝的心,看著老太太落淚,自然十分心疼。
“是,是禾兒的錯,娘說得對。”
他不好多開口,也只能連聲將蘇老太太的話應承下來。
看著昏睡不醒的蘇小寶,蘇王氏也急了,整整半天滴水未進。
夜里,也不知她從哪兒搞來一尊佛像,對著那四不像的佛像,便開始祈禱。
蘇家幾個兄弟輪番去勸,也沒什么用,她仍是跪在那里,口中絮絮叨叨地祈求著。
夜半時分,老太太終于撐不住,昏倒在了地上。
蘇家幾個兄弟聽著撲通一聲巨響,連忙趕了過去,看著倒在地上的蘇王氏,無一不是心疼。
蘇大一時氣得昏頭了,急匆匆找到蘇禾兒,剛要開口責備,卻仍是止住了。
他嘆息一聲,無奈勸道:“禾兒,爹知道,你覺得你祖母偏心,可你也得理解,你祖母她疼了小寶多年,早已深入骨髓,無法轉移,再者,小寶又是晚年得的孫子,自然更是喜歡,你這般對小寶,也是無濟于事的。”
聽蘇老大這番話,蘇禾兒不免覺得有些可笑。
按著蘇老大的邏輯,她是因為從未得到老太太的重視,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妖,可他們偏偏忘了,是蘇小寶先做錯,而蘇小寶之所以會屢次犯錯,屢屢將自己陷入險境,正是因為旁人對他過于寵愛。
她冷冷的看著她那個愚孝的爹,緩緩開了口。
“爹,你若覺得女兒是故意要為難小寶,那女兒無話可說,但爹,你應該知道,今日之事,若是咱們都主張不懲罰小寶,丁小姐必然會以咱們不識抬舉為由,亂棍把咱們打出去,您覺得,是犧牲小寶一個,保住咱們一家子好,還是犧牲咱們一家子保住小寶一個好?”
蘇禾兒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說老大也不知該如何再去與她講理。
又是一陣沉默之后,蘇老大干脆放棄了與她爭辯的想法,嘆了口氣。
“罷了,養出你這樣親情淡薄的女兒,是俺的命,罷了,罷了……”
他連聲嘆息,悵然若失的走出了房間。
若換成從前的蘇禾兒,看著自己的爹如此,只怕早已心疼的追上去,跟蘇大道歉了,可如今的她不會。
她是一個全新的靈魂,她不會被這些虛偽的孝道禁錮。
蘇大的愚孝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怕今生今世再難改變了。xub.
既然改變不了蘇大,那她也沒辦法,只能隨他去。
“禾兒說的真好,不過娘看來,還是不夠解氣,你就該沖到那老太婆面前去,把她給罵醒!”
李氏在門外聽了許久,愣是沒有出聲,等到蘇大走了,才一邊嗑著瓜子走了進來。
她是不愿意再同蘇大這樣的蠢人說話了,蘇老太只是在他面前哭了一回,裝了個樣子,他就心疼的要回來指責自己的女兒了,實在愚蠢。
“禾兒,今日之事,娘全看在眼里,那蘇小寶就是活該的,也不知道那老太婆,怎么就這么喜歡這么個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老來得子,在這妖精一般的年紀,又生的兒子呢!”
聽著這話,蘇禾兒忍不住笑出聲,可還是不忘記提醒:“娘,仔細隔墻有耳。”
“怕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旁人要害咱們,咱們就迎難而上唄,說不準還能借此機會抓住個把柄,那不更好?”
李氏說著,瞧著天色不早,催促著蘇禾兒睡覺。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老妖婆想自己找死,就讓她自己找死去,咱們還是得睡的”。
二人睡了個安穩覺,第二天早晨,又是被管家的大嗓門吵醒的。
“砰砰砰!”
“砰砰砰!”
眾人仍在睡夢,只聽得門外傳來砸門聲,管家的聲音響徹天際。
“一群賤貨,現在還沒醒嗎?快過來開門!”
眼看著砸門沒有任何反應,管家也急了,叫了兩個護院,一腳把門踹開,隨即,身后跟著的那一群小廝魚貫而入,挨個踹開了房門,把屋里正睡覺的蘇家人全拖了出來。
“小姐的耳環丟了一只,特地命我們來搜尋,你們都給我老實點!”
睡眼惺忪的蘇家人還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迷迷糊糊的看著管家,帶著人將他們住的地方翻了個底朝天。
蘇王氏忍不住小聲嘀咕:“昨天是誣陷小寶,今日又要來誣陷哪個?真是……”
“搜到了,搜到了!”
一個小廝興沖沖的捧著一個錦盒從屋里出來,直接遞給了管家看。
管家面色嚴肅打開了那盒子,只見盒子里正躺著一枚小巧精致的耳環。
他看著蘇家人的眼神,本就帶著幾分鄙夷,如此一來,眼中的鄙視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