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的野心昭然若揭,蘇禾兒又不能拆穿,更不能不給面子,只得硬著頭皮應下此事。
“多謝大人邀請,我等定準時抵達。”
隨即,便帶著李氏與大林氏告辭,扭頭回了家中。
一路上,李氏扯著蘇禾兒的袖子,不斷追問:“禾兒,咱們真要如此?沒有一點回旋余地?這水渠可是你心血呢!”
“大嫂,眼下最要緊的不是水渠,而是稍后宴席,只怕是一場鴻門宴呢,禾兒,咱不能不去嗎?”
倆女人你一我一語地問著,蘇禾兒全聽在耳中,腳下步伐一點不減,到了門口,才回一句。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行的正坐的端,自然不怕他使什么技倆,他們是官府派來,不敢隨意傷人性命,只要如此,便沒什么可怕的。”
蘇禾兒說著,又寬慰了李氏與大林氏一番,自回了屋中。
她剛一進門,便看見阿渲在屋里捯飭著什么,仔細一看,居然是在收拾包袱。
她微微皺眉,忍不住發問:“怎么了?怎么突然收拾起了包袱?”
“那兩個人,要殺我!”
阿渲難得面露惶恐,額上冒出的涔涔冷汗,將他的情緒展露無遺。
蘇禾兒也是頭一回見他這樣神色,又聽他這么說,直覺告訴她,其中有些內情。
她拉住阿渲,在一旁坐下,柔聲問道:“你怎么知道?”
阿渲面色蒼白,唇瓣輕輕發抖,將方才看見曹大勇與徐海時,腦內閃爍的記憶,向蘇禾兒吐露。
“我看到,看到一把長劍向我刺來,然后就是曹大勇的臉,眼底帶著殺意,還有,還有血,流了好多血!”
“阿渲!你冷靜!”
阿渲一邊回憶,情緒又變得激動起來,蘇禾兒連忙按住他的肩膀,寬慰著他。
“別怕,現在你是安全的!”
阿渲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心也跳得飛快,來自現代的蘇禾兒,一眼看出他的癥狀似乎有些ptsd的樣子,趕緊去倒了一杯溫水,遞給阿渲,拍著他的背,哄他喝下。
她一面撫摸著阿渲的背脊,一面溫聲哄著:“如今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他是官府之人,這里又是咱們的地盤,他們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別怕,別怕。”
“可是,可我總覺得他是認得我的,他早晚會殺我!”
“方才人多眼雜,他必然還未看見你,稍后我們雖需單獨面對他們,但姐姐有辦法為你做偽裝,保證你不會被人認出。”
被蘇禾兒一而再再而三的寬慰安撫,阿渲的情緒這才穩定下來,又被勸了許久,才答應跟著蘇禾兒赴宴。
為保證阿渲安全,蘇禾兒拿出自己的胭脂水粉,用了偏黑一個度的水粉為阿渲敷面,又點了好幾顆大大的痦子,這下,即便親媽來了,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待幾人前去赴宴,已是傍晚時分。xub.
夕陽余暉灑落在蘇禾兒與阿渲身上,更襯得二人如一對璧人。
徐海在前廳接待前來祝賀的客人,聽小廝說蘇禾兒與阿渲來,拋下幾個客人來到門外。
“哎呀,你倆可算來了,可叫本官好等。”
徐海消息靈通,可他并未見過阿渲真容,甚至因阿渲拋頭露面極少,連一幅畫像也不曾得到過。
當他見到身材清瘦,面頰黝黑,其貌不揚的阿渲時,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
傳聞這位少年面容俊秀,是城中許多少女的夢中情郎,豈會是這樣的模樣?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真人就站在面前,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拱手尷尬一笑,硬著頭皮夸道:“這位公子真是……青年才俊啊。”
“大人謬贊,小生不敢當。”
三人寒暄一番,便入了里屋。
彼時蘇禾兒才發現,村長也已到了此處,正坐在曹大勇身邊的位置上。
客人來齊,徐海宣布開席。
徐海特地請來外地的戲班子,在庭院內搭了個戲臺子。
當鑼鼓聲響起,戲子開腔,徐海這才開了口。
他端起酒盞,朝著蘇禾兒笑道:“蘇姑娘年少有為,聽說,還開了個棉花鋪子?”
蘇禾兒一早猜到,徐海今日定有所求,才會邀請他們前來。
如今徐海開了口,竟是要向她打聽棉花鋪子的事兒。
“是,一點小生意罷了,不值一提。”
“這做生意,每年都要交稅,實在也不容易,蘇姑娘可曾考慮過,與官府合作?或許能少交一些稅款呢?”
徐海此,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蘇禾兒萬萬沒想到,這幫人如此貪心。
他們不過入城第一日,就開始要這要那,甚至連她名下的棉花鋪子也惦記上了。
徐海嘴上說的好聽,是與官府合作,可若官府要求多分成,那么她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如此,她自然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