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津楓背著手,站在城墻上,任由迎面吹來的寒風不斷將自己的袍子飄揚起來,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那抹笑,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邪肆和妖嬈,卻蘊含著深深的冷意,讓人望而生畏。
隨行軍醫深深看了一眼新津楓,“我們軍營的士兵已經有不少因為吃了襲擊我們的獵物而生病的了,人數還不少,皇子,眼下,我們該如何是好?”
新津楓雙手手指交叉,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著左手的手指關節,看著遠方時的眼神狠毒而又悲涼,“此人不簡單,若是能入我文夏,想必,會如虎添翼。”
軍醫皺了皺眉,看著新津楓,道:“這人這么狡猾,只怕到時候,是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新津楓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可不是什么‘室’,這是甕中捉鱉的‘甕’啊。”
于是隔天早上,他便將招安的消息貼了滿山。
巡邏的蘇老五將那張告示拿回來之后,直接交給了阿渲。
上面的字他大體都能認識了,只不過有幾個不認識的,到底也不影響整體閱讀。
將告示拿回去之后,他深深看了一眼阿渲,“這是準備拉攏我們呢?”
蘇禾兒站在邊上,一眼便瞧出了問題,“就怕,不是拉攏,是給我們下套。”
阿渲看完之后,隨手將這告示放在了邊上,隨即輕哼一聲,“招安,他倒是說得出口,這可是我們大宣的地盤,讓我們當賣國賊?沒門!”
蘇老五也跟著十分硬氣地點頭說道:“就是!他們以為他們是誰啊!”
“可是……”
石頭忽然在邊上舉起手來,有些心虛地瞟了他們一眼,緊張地說道:“就大宣目前這個狀況來看,想要找出一個能打的將領,恐怕是十分困難的吧?他們征服整個大宣,不過是時間問題。”
其實百姓心里都知道,大宣已經進入衰敗期了。
自從先皇后死后,皇上扶賢妃上位,主理六宮,整個朝堂便被搞的烏煙瘴氣,太子也是無能為力。
原本有能力的大臣、賢臣,現在辭官的辭官,被扣上莫須有罪名流放的流放,死的死,放眼朝野,當真是沒有一個能用之臣。
聞,阿渲直接沉默了下去。
這些話題,蘇禾兒根本插不進嘴。
之前的蘇禾兒好像根本不關心國家政治,所以對朝堂上的事情了解甚少,唯一知道的便是當今六皇子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是不少閨中女子夢寐以求的夫婿。
這一年來,通過徐海的介紹,她大概也了解了一些基本信息,不過還是知之甚少。
她測過頭,看了一眼阿渲的面色,就猜到這事兒十分棘手了。
世道如此,他們這些小人物,該如何自處?
蘇禾兒不知道。
阿渲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抿唇回答道:“這個世界上,有志之士,是殺不盡的,他們只是暫時隱去身份和功名,但,只要到了一定時候,他們一定會涌現出來。”
石頭卻依舊一臉擔憂,“可若是他們不肯出來呢?難道我們要在這里坐以待斃嗎?”
阿渲冷冷地看了石頭一眼,“我說了,不是坐以待斃,只是在等援救罷了。”
這氣氛一下子就凝重起來了。
蘇老五有所察覺,急忙上前握著石頭的手,低聲提醒道:“好了石頭,少說兩句吧。”
石頭心里憋屈。
從磐安城出來之后,他們就一路在逃竄,看著整個盂縣淪陷,越山山腳下小鎮百姓都被屠殺,甚至現在,文夏人放火燒山,他們只能躲在這個小小的峽谷里面,茍且偷生。
這一切的一切,都壓抑在他心里很久很久。
在這一刻,他的眼睛瞬間紅了起來,看向蘇老五時,眼底似乎還帶著恨意。
但是蘇老五粗枝大葉的,并沒有察覺,只是急急忙忙將他拉走了。
被強行拉出去之后的石頭站在洞穴外面,一把甩開了蘇老五的手。
“你就知道討好他們,他們是給了你一口飯吃,但也不必整天這樣給他們當狗吧?”
“討好他們?當狗?你在說什么呢?”蘇老五擰著眉毛,深深看了一眼石頭,“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你壓力很大,很難受,我也是,但是,你要相信阿渲,現在還不到絕境呢。”
“相信?怎么相信?我們都在這山里喂了多久的蚊子了?”
“那不然,你想怎么樣?”
“我想下山。”石頭直接站了起來,將招安的告示擺在蘇老五的面前,“反正現在,大宣也快亡了,只要我們愿意,這就是一個活下去的好機會。到時候,讓文夏統治我們,有什么不好?!”
這人簡直快瘋了。
蘇老五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石頭,眉毛擰了起來,“你別忘了,文夏人是怎么屠殺我們的同胞的,你現在說這些話,是不是有些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