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稱呼他“柳醫生”,得體,分寸,疏離。
柳隨風心口一刺,像有顆又苦又澀的檸檬,在喉嚨間被無聲地捏爆:
“到底有什么事,直說吧。”
“抱歉,如果不是真的要緊,我不會輕易來打擾你。”
唐樾那樣的客氣,甚至于是卑微,“我父親病了,現在人在醫院,還在昏迷中。”
柳隨風面露憂忡,“我知道,我聽我姑媽說了。”
“那天,沈驚蟄過來醫院,給了俏俏一盒新藥,說是能夠對我父親的癥狀。雖然不能根治,但卻可以幫父親度過危險期,甚至可以讓他盡快蘇醒過來。畢竟如果昏迷太久,會有腦壞死,變成植物人的風險。”
“沈驚蟄給的藥你們也敢用?不怕他下毒啊?真是病急亂投醫啊你們!”柳隨風無奈地捏緊眉心。
“藥我們化驗過,并不含毒。但就是不知道這種藥用久了,會不會對父親的身體產生什么不良影響。”
唐樾幽幽嘆息,嗓音沙啞中透著疲憊,“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們化驗分析一下這種藥物,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是否真的有治好父親的可能。”
“我知道了。”
柳隨風頓了頓,淡淡地道,“你把要給俏俏,讓她這兩天盡快給我。”
如此迂回,不過是因為,他仍然不想見他。
唐樾沉默片刻,聲音低沉,“好。”
“沒事了吧?我掛了。”
“等一下!”唐樾焦急地叫住。
柳隨風不語,安靜地等待。
“我聽見了很大的風聲,你現在,在外面?”唐樾試探地問,小心翼翼。
“嗯,怎么了?”他仍不過冷淡。
“今晚降溫,外面風很硬,你又一向怕冷,早點兒回去,別凍著了。”
似乎是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唐樾又慌忙補了句,“不想回也可以,只是,一定要多穿一點。可以嗎?”
他話音剛落,柳隨風便再也撐不住,匆忙掛斷了電話。
盯著漆黑的屏幕,他漸漸地眼底泛紅,浮起一片朦朧的水汽。
柳隨風想起,曾幾何時,這樣的天氣,他從來都是被唐樾護在懷中,被他溫熱的體溫裹得嚴嚴實實,他的手不是被他揣在衣兜里十指緊扣,就是揣進懷里,摁在心房上。
“可惜......不會再有了。”
他失聲苦笑,揚起頭迫使眼淚不要流下來,隨即邁開長腿,快步消失在夜色中。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