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苒想起臧昊衡平常是個惜字如金的人,甚至永遠板著一張冷酷的臉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漠,不知道今天為什么會那樣溫和耐性地回答容淑娟的問題。
這樣的變化,令她甚至覺得,眼前這個人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臧昊衡嗎?
午餐后,由于瞿苒要去輝騰,便順路坐臧昊衡的車出去。
車廂里,為了試探臧昊衡來蘭溪吃飯的用意,瞿苒不好意思地開口,“臧總,媽媽大概是感謝你過年的時候送了很多禮來我們家,這才想著請你來我們家吃飯……我們家只是普通人家,飯菜相對簡單,讓臧總笑話了。”
習慣坐車閉目養神的臧昊衡,向來冷沉的聲音,此刻較為溫和平淡地逸出,“伯母是淮南人吧?”
他突然這么一問,瞿苒愣了一下,“呃,是的。”
“難怪。”
臧昊衡回答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里似乎夾裹著一股復雜的情緒。
瞿苒好奇道,“難怪什么?”
臧昊衡道,“我媽媽也是淮南人,她做菜的口味跟伯母一模一樣,因為我愛吃,以前她也經常下廚。”
原來是勾起他對母親的回憶。
在人生本應該最朝氣逢勃的年紀,失去雙親,被家族拋棄,又遭遇父母公司被奪。
他的人生是陰郁的。
可是,他沒有頹散、沒有消極,而是憑著自身的意志力,替父母報了仇,并且拿回了屬于臧家的一切。
他是令人敬服和欽佩的。
像今天中午這樣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午餐時光,大概是他記憶里最幸福美好的時刻。
想到自己雖然經歷了這么多的事,但始終有媽媽陪在身邊,至少天涼了有人提醒她加衣,飯冷了有人幫她把飯熱好,而臧昊衡已經十多年沒有擁有過這樣的溫暖。
她的心,被觸及到了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臧總,家常便飯,這半年您如果想過來吃飯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
臧昊衡倏地睜開了眼,他以一種諱莫如深而又深沉的目光看著瞿苒。
“你跟我說的是認真的?”
瞿苒本來是因為同情,被臧昊衡這樣一問,反倒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幸好,臧昊衡也沒有再等她的回答,只是嘴角淡涼地勾了一下,便重新合上了眼。
瞿苒覺得自己剛才沒有回答他,似乎顯得有些虛情假意,想了想,認真地道,“臧總,你已經幫了我不少忙,之后我應該也還會有很多事需要勞煩你,作為回報,我請你吃飯并不為過,所以,如果你愿意,你來我家里吃飯,就當是我回報你的幫助。”
“那我便不客氣了。”臧昊衡淡道。
瞿苒微微蹙起的眉心這才平緩地舒展開,“嗯,下次想要吃什么,還可以提前跟我說,我會跟媽媽說的。”
……
到了輝騰,瞿苒才知道晴在辦公室等了她很久。
“你怎么來了也不知道跟我打個電話?”
晴閑適坐在瞿苒的座位上,無謂地道,“想著你差不多這個時候來上班,便沒有打電話給你。”
瞿苒幫晴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特意過來,有事?”
晴接過水,喝了一口,“我是過來送財務報表的。”
瞿苒錯愕,“報表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