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斐白露倒覺得小文村一派怡然自得、井井有條的氣象,若單看村子風水,根本就不是什么‘鬼村’。
“大佬,你有沒有覺得這村里的人有點少啊?我們走了這么久,都沒看見一個人。”苗子昂剛開始見到村子的興奮消退,他左瞧瞧右悄悄,心里七上八下。
他們正走在小道上,兩邊的房屋像是巨獸,一陣穿堂的風吹來,刮在身上,讓他不自覺打了顫。
斐白露:“嗯,因為村里死了不少人。”
“什么?!”苗子昂一個趔趄,差點把背上的甘望摔出去。
斐白露看向道路兩邊一棟棟矗立的泥瓦平房,黑白分明的眼睛神色復雜的。
她指了指房屋門檐上掛著一盞白底藍字的燈,“這是竹篾燈,俗稱五代燈,告示著這是喪葬場合。”
在古代,當某戶人家在辦喪事時,便會在門口懸掛竹篾燈,上頭書寫往生者的姓式,側面則寫“五代大父”、“四代大母”,具體根據幾代同堂而定。
卒年九十至九十九歲為耆壽,六十以上者為享壽,不滿六十者稱享年,三十以下者稱得年。
如果是享壽、耆壽者,則用粉紅或大紅色的燈籠,再用金字書寫。
然而小文村懸掛的竹篾燈,皆是白底藍字。
這意味著,死者年齡不超過六十歲。
“活不過六十,壯年而死,人口自然越來越少。”斐白露的話音剛落,一股穿堂風把竹篾燈吹得啪啪作響,像是有人在拍打,形成詭異的音律。
苗子昂瑟縮,眼前恍惚,仿佛看到黑漆漆的門框上掛著白花花的白布。
一群身穿喪服的人抬著棺材緩緩沿著小道走過,有人哭喪,有人敲鑼,有人撒陰幣。
漫天飛揚的陰紙模糊了他的視線。
一股強烈的心酸涌上苗子昂心頭,他忍不住跟在送喪隊伍后面。
斐白露走了幾步,扭頭發現苗子昂愣在原地,眼神失焦,眼眶通紅,一臉難受悲憤。
她沉下聲音,厲聲道:“跟上來!”
清凌的聲音帶著無形的穿透力,苗子昂眼神露出掙扎。
他眨眨眼再看周圍,哪里還有抬棺送喪的隊伍,頓時激出一身冷汗。
他剛剛中邪了!
“不要胡思亂想,跟緊我。”斐白露繼續往前走。
苗子昂緊跟著斐白露,他空出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羅盤。
見羅盤上面的指針失靈,辨別不出方位,他索性直接放棄,問斐白露,“大佬,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找人。”斐白露簡意賅。
她仿佛對這個小文村很熟悉,拐進了一條小道,走了幾步就來到一個祠堂前。
祠堂大門緊閉,苗子昂念著牌匾上的字,“蘇氏祠堂……”
“咯吱”一聲,祠堂的門從內往外打開。
走出來一個長發女人。
“又來了兩個……”那個長發女人瞇了瞇眼睛,見到甘望詭異的狀況,也不詫異,“哦,不對三個。”
她上下打量著斐白露三人。
那目光仿佛不是在看同胞,而是在看……
把他們看成什么,苗子昂一時沒想出來,總之那目光非常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