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仁一笑,道:“不會的!鬼子的飛機在那個高度反應會變慢的,一會兒我調頭從這兩個鬼子的邊上穿過去,你們給我狠狠地打!”
“好!”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
飛機從左面轉了個彎,但是顯然鬼子的零式戰斗機要快得多,這個彎還沒有轉過來的時候,鬼子的一架飛機已經跟了上來,機炮已經打了起來,張賢清晰地聽到噠噠的槍聲,同時也感到了飛機艙壁被子彈擊中的聲音。
“打!”小于首先開火,對著后面跟上來的敵機一陣猛掃。其它的機槍手也各就各位,向著側面過來的敵機開火。
張賢此時也忘記了自己的不適,跟著眾人抱起得機槍向襲來的敵機掃射著。
“我靠過去了!”張仁大聲提醒著大家,猛然向那架跟上來的敵機撞去。
敵機的速度極快,一邊開著火,一邊向上攀升,想要躲避這個比自己大上不少的龐然大物。的確,b-17型轟炸機長有近二十三米,翼展也有近三十二米,而零式戰斗機長只有九米,翼展只有十二米,只有b-17轟炸機的一半。b-17轟炸機外部裝甲極厚,不是一般子彈可以打穿的;零式戰斗機卻不同,因為采用的是輕型鋁合金材料,為了保證速度和靈活性,裝甲并不厚,對飛行員和油箱根本沒有裝甲,所以這兩處是他的致命弱點,而油箱連滅火裝置都沒有,可以說只要是打中了,基本就會燒起來。如果兩機相撞的話,那就象是重卡與小轎車的親吻,誰受到的損傷更大就不而喻了。
張仁所駕駛的這架轟炸機里,其實是有六個機槍位,一個在機鼻,那個位置同時也是投彈口,如果不投彈的話,是由轟炸員兼職的;一個在機頂,那里有一個機槍塔,張賢卻看不到;一個在機尾,就是小于的那個位置;一個是主機槍位,位于球形機槍塔中;還有兩個是機腹機槍手,一左一右,而此時張賢就是擔任的左邊機腹的機槍手,右邊的就是小馮。
眼見著敵人的飛機從身邊擦肩而來,在閃躲著轟炸機的撞擊,張賢不知所措地只管亂放槍,突突聲不絕于耳。
“打它的油箱!”潘飛在張賢的身后大聲地喊叫著。
張賢順著他所指的方向,轉動著機槍,不停地扣動著扳機,耳邊除了機槍聲,他幾乎聽不到其它的聲音了。
那架擦身而過的飛機驀然著起了火來,顯然是被張賢的機槍打中了油箱,向地面降了下去。
“好呀!”潘飛歡呼了起來,大家也吹呼了起來,而張賢卻只覺得手腳冰涼,渾身是汗,到這時長出了一口氣,剛才那一刻,他分明看清了那個鬼子戰斗機的飛行員驚恐而絕望的臉。
大家正在興奮之時,卻聽到后面傳來了激烈的機炮聲,不知道什么時候,另一架鬼子的戰斗機已經跟在了他們的身后,而機尾的機槍手小于已經無聲無息地趴在了他崗位之上,依然懷抱著他心愛的機槍,頭靠在上面,血流了一地。一顆子彈打穿了機體,打中了他的頭,他連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就這樣在大家剛才的歡呼聲中死去。
“小于!”潘飛幾近在哀嚎,飛奔了過去,也不顧他渾身的血污,將他抱在了懷里。
“我甩不掉他了!”張仁在前面大叫著。
后面的機炮聲依然噠噠作響,敵人開著零式戰斗機死死地咬住了他們,同時向他們瘋狂地掃射。
潘飛將小于放倒在了地上,抱起了那個重機槍,代替了小于的位置,對著后面的敵機也同樣抱以瘋狂地復仇。可是,還沒有打上幾梭子彈,他的腿猛地一痛,敵人的子彈已經擊中了他。他強咬著牙關,又打起槍來。
“鯊魚!鯊魚!你在哪里,我們被敵機咬尾了!”張仁大聲呼叫著邁克。
“向下俯沖,進山谷!”邁克傳來了回話。
張仁推下了操縱桿,飛機向下俯沖了下去。而敵人的戰機也跟著俯沖下來,依然緊緊咬住了他們。
“邁克他們在前面!”小馮叫了起來,顯然剛才邁克和杰西已經將那兩個追擊的敵人搞掉了,此時正迎著他們往回飛來。
而那個鬼子戰斗機也發現了對面而來的戰機,可能是害怕了,因為他的同伴們并沒有回來,他停止了追擊,猶豫了一下,還是轉了個彎,逃走了。
看到援軍到來,敵機逃走,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潘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到這時,他才覺出自己的腿劇痛,不由得大吼了起來。
*******************
看著小馮為潘飛包扎著傷口,張賢只覺得剛才好象過了很長一段的時間,再看一看自己的手表,從轟炸敵人的浮橋開始,到現在也只不過幾分鐘的事。可是就是這幾分鐘里,卻發生了如此多的變故:剛才還活潑可愛的小于,已經魂歸長空,而潘飛也傷得不輕,就是自己這個剛才還暈頭暈腦的初上飛機之人,也成了一個真正的飛機機槍手,還打下了一架鬼子的戰斗機。
“繼續轟炸!”這是張仁的命令,怒江上還有敵人搭建的兩座浮橋正在向東岸沿伸。
于是,轟炸機再一次出現在河谷的上空,再一次貼著怒江的江面而過,再一次丟下一連串的炸彈,也再一次準確無誤地炸毀了正在搭建的兩座浮橋,江面上再一次升起躥天的水柱,也只是眨眼之間,敵人的浮橋被奔騰的江水沖得無影無蹤了。
敵人的防空高射炮不停地在擺轉著角度,也不停地在向天空發射,但是始終沒有一發炮彈再擊中機身,相反,張賢憑借著自己敏銳的目力和快捷的動作,在飛機從河谷邊擦過之時,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敵人的發炮手,那發炮手慘叫著跌落在江中,不等別人反應,已然被沖得不見。
飛機又做了第三次的俯沖,這一次卻不是炸橋,投彈手把炸彈丟進了在河灘上聚集的鬼子兵里,張賢看著那些炸彈在鬼子兵的中間炸開,雖說是血肉橫飛得殘酷,他卻覺得有一種說不出得快意,就仿佛是堵在心頭的一塊巨石也被這炸彈炸得成了碎屑,說不出得舒暢與通氣。
張仁終于決定返航了,是因為機上的炸彈已經全部放完,他必須回去了,他的任務早已完成,而且完成得非常漂亮,這一次轟炸,最少可以為國軍贏得三個月的時間,在這三個月里,鬼子不可能再籌集到這么多的船只與物資,也就不可能再一次組織如此規模的強渡行動。
就象來的時候一樣,飛機平穩地又飛了一個小時,順利地回到了昆明的巫家壩機場,當他們走下飛機時,迎接他們的是航空隊里最高的領導,但是張賢卻看不出弟弟有一絲得高興,當小于的尸體被抬下飛機時,他看到弟弟張仁傷心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