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也不知道自己殺死了多少個鬼子,他的刺刀在又一次刺入一個鬼子的身體時,卻沒有能拔出來,那刺刀竟然從中間折斷了,國產的東西雖然也可以殺敵,但是鋼材的質量上畢竟不如小鬼子。正與張賢對面的一個鬼子大喜過望,毫不猶豫的揮著刺刀撲了上來,張賢根本不及細想,抬手“啪”地一聲放了一槍,那鬼子應聲而倒,到死還把眼睛掙得老大,不愿意相信對手怎么在拼刺的時候還能放槍。
旁邊的兩個鬼子同時沖上來,張賢倒提起槍桿,將這把步槍輪了起來,砸向最前面的敵人。雖說是一場拼刺大戰,其實,沒有刺刀,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當作武器;實在沒有武器時,那么拳頭就成了武器。張賢砸倒了對面的敵人,縱身而上,已經騎在了他的身上,舉起槍托使勁地打著這個敵人的頭。這個鬼子垂死掙扎起來,猛然將張賢翻倒在地,后面趕上來的鬼子順手舉起了刺刀,向著張賢的身體扎了下來。張賢暗叫不好,但也無從躲避,大叫著眼見這把刺刀扎向自己的胸膛,在這一刻,他感到了死神的光臨。
“營長!”劉小虎大喝了一聲,丟下與自己正拼著刺刀的敵人,飛快地移動著腳步,猛地沖出,揮著刺刀一把捅進了那個正要向張賢下手的鬼子的肚子,那個鬼子慘叫一聲,撲倒在地。可是也就是在此時,本與劉小虎搏斗的鬼子也趕上了一步,一個刺殺將刺刀送入了劉小虎的肋骨。
“小虎!”張賢大叫著,順手抓起了那個倒地鬼子的三八步槍,可是不等他站起身來,又一個鬼子向他刺來,他只好舉槍招架,眼見著敵人從劉小虎的身體里拔出了刺刀,劉小虎嘴里吐著血摔倒在地。此時,張賢、劉小虎和徐海波的鐵三角已經破碎,防卸盡數瓦解,大家都岌岌可危起來。徐海波也看到了劉小虎倒下,他拼盡全力將對面的敵人刺倒,回身撲向那個刺中劉小虎的敵人,只兩三下便將這個鬼子解決。
張賢心如刀絞,不知從哪里來的力量,猛然大喝一聲,以后發先至的速度,躺在地上搶先一刀刺中了正向自己行兇之人的手臂,這個鬼子一吃痛,槍也丟落在地,轉身逃了。
陳大興和熊三娃帶著幾個人趕了過來,他們顯然早已將那些老鄉轉移出去,也拼了半天,每個人身上都血淋淋的,是因為他們聽到了張賢痛苦而嘶聲的呼叫,在如此嘈雜的戰場里,也讓他們能夠清楚地分辯出自己長官如此熟悉的聲音。大家都向營長靠攏過來,鬼子紛紛后退,陳大興與熊三娃本就是拼刺的好手,擋在他們面前的敵人只有死路一條,不久,他們便看到了自己的營長,幾個人馬上圍成了一個圈子,將張賢三個人圍在了中間。
張賢這才有機會撲到了劉小虎的身邊,此時,徐海波已經抱起了這個英雄,淚水也已流滿這個向來讓人覺得不通人情的鐵漢。
“小虎!小虎!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呀!”張賢絕望地呼喊著,他看到了劉小虎的傷口,那把刺刀已經捅破了他的肺。
劉小虎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張賢淚流滿面的臉,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張賢從徐海波的懷里接過他的身體,同時也緊緊地把他抱在了懷里,站起身來叫著:“小虎,你要挺住呀,你要挺住呀!”說著,飛快地向山頭的陣地跑去,那邊有自己醫護人員,他想要挽留住這個跟了他許久的兵。
徐海波跟在他的身邊,揮舞著自己手中的槍,保護著張賢通過紛亂混戰中的人從。有幾個鬼子正要追來,卻被陳大興和能三娃勇敢地擋在后面。
張賢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如此得疲倦與勞累,一路飛跑著奔向山頭,途中又有個鬼子出來阻攔,卻被徐海波毫不客氣的刺倒在地。但是,途中的鬼子接二連三出現,徐海波只好且戰且退,到后來,不得不獨身迎戰兩個鬼子,被絆在了那里。
張賢終于抱著劉小虎跑回了自己的陣地,他這邊的陣地上有他留下來的兩個排,因為尹劍的視力不好,所以他命令由尹劍在此駐守,以防鬼子會從側面偷襲。
“衛生員!衛生員!”他大喊著,將劉小虎平放在了地上,衛生員連忙跑了過來,看著劉小虎的樣子,又檢查了一番,然后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他娘的要是救不活他,我……我斃了你!”張賢不知道如何來了沖動,竟然犯起了渾來。
尹劍走過來,嘆了一口氣,悠悠地道:“要是王醫生在就好了!”
張賢驀然想起了王金娜,在戰斗開始以后,他還從來就沒有想到過她。可是如今,他還能象上一次救陳大興那樣地去救劉小虎嗎?這是戰場,他是指揮官之一,在沒有上峰的命令之前,他是不能擅離職守的,與劉小虎這條命相比,這里更加重要。
“尹劍,你找兩個人馬上用擔架把他抬到三斗坪去!”他忽然想到,大聲命令著。
尹劍連忙去安排,但是此時劉小虎卻睜大了眼睛,淚水不知為何流了出來,他艱難地張著嘴,想要說些什么,張賢連忙把耳朵貼到了他的嘴邊,斷斷續續地聽到他最后的話:“營長……我……我要先走了,去……去找甘……甘大哥了!咳……咳……,我們……我們都舍不得……離開你呀!”
他的雙目還大大的睜著,但是已經停止了咳嗽,停止了呼吸!
尹劍帶著人抬著擔架過來了,卻已經沒用了。
張賢緩緩地合上了劉小虎的眼睛,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初遇劉小虎的情景,那還是在他帶警衛一連回歸的時候,他和馬文龍夜襲了鬼子的機場,救下了上千名的戰俘,劉小虎就在其間,他卻主動地要求戰斗。那一刻,他是那么得勇敢,那么得燦爛。仿佛是轉眼的時光,到這一刻,他已然魂歸青山了。
淚水好象已經流干了,張賢已經沒有淚水,呆呆地望著地上這個年青的士兵,就象是失落了自己一樣最寶貴的東西,渾沒有覺出衛生員正在替自己包扎受傷的手臂,當然,這條手手臂他也不記得是什么時候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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