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覺得自己是睡了一個大覺,神志里還仿佛是在剛才的戰場,可是耳邊卻傳來了胡師長和陸軍醫的聲音。
“他不會有事吧?”這是胡師長在擔憂地問著。
“沒事!”這是陸軍醫的聲音:“這顆子彈只是打中了左臂,現在已經取出來了,他是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這幾天牢累過度,才昏過去的,讓他好好休養一下就應該沒事了。”
張賢緩緩地睜開眼睛,他看到了胡從俊那憂慮的眼神。
“師長!”張賢掙扎著要爬起來,卻被胡從俊按在了床上。
“別動!”胡師長愛惜地告訴他道:“你受傷了,剛剛給你做完手術。”
張賢還要起身,可是這一掙,左臂的疼痛便傳了過來,豆大的汗珠馬上出現在他的額頭。
“是不是很痛?”胡師長關切地問著,同時又有些抱歉地道:“剛才你昏過去了,所以沒有給你打麻藥。”
張賢當然清楚,麻藥是非常寶貴的資源,既然當時他沒有知覺,當然也就沒有打麻藥的必要。當下強忍著痛,笑了笑,問道:“師長,這是哪里呀?”
“這是師部!”胡從俊告訴他:“你是被熊三娃背回來的。”
外面的槍炮聲更加密集起來,張賢馬上想起了早上的戰斗,急急地問著:“鬼子被打退了嗎?”
胡從俊笑了,這個小營長躺在病床上還在想著戰斗,當下道:“呵呵,有你在,能不把他們打退嗎?張慕禮已經帶著人把他們趕下了黃獅嶺,奪回了陣地,那股鬼子正被十八師咬著向西亂躥呢!”
“向西?”張賢愣了愣,忙問道:“師長,你是說他們繞過了石牌,向西去了?”
“嗯!”胡從俊點著頭。
張賢驀然坐了起來,也忘記了的傷痛,看到自己的衣服就在床邊,抓起來便哆嗦著手臂穿了起來。
“唉,你這是怎么了?”胡從俊想要阻止,卻又阻止不住。
張賢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急急地道:“師長,鬼子向西那是三斗坪呀,那里如今空虛得很,我向吳司令保證過鬼子不會越過石牌撲到三斗坪的,我們現在必須要阻止這鬼子向那里去。”
胡從俊點了點頭,卻又有些無奈地道:“其實我剛才就已經想到了,只是我們這里已經無兵可派,根本不可能去阻止這股鬼子的,只要他們到不了石牌,我們就已經完成任務了。怎么說三斗坪還有十八軍的一個警衛團,他們應該可以頂得住的。”
“雖說是有一個警衛團,可是三斗坪是我們的大后方,又是各軍的糧草輜重庫所在、又是江防司令部所在,還有更要命的是我們的后方野戰醫院也在那里,十幾個重要單位,一個警衛團怎么能夠看護得過來?鬼子哪怕是破壞了其中的任何一個,損失都無法可想;就算是以后我們把這股鬼子全部消滅,也無法追回這些損失,到時一定會有人捅將上去,上面一定會追究下來,吳司令肯定首當其沖,而我才是始作俑者,吳司令支持了我們,我不能讓他因為我而受害!”張賢一口氣說了出來,他的思緒竟然在此刻還是這般得清醒。
胡從俊愣了愣,當然明白張賢所,雖說吳司令是江防軍的總司令,有調派各部打贏這次會戰的職責,但也同樣有保證三斗坪安全的職責,江防軍經營三斗坪已經五年之久,投入的人力物力不計其數,除非盡數全部搬走,才可能在鬼子的進攻下不受損失,但要想在一日之內全部搬走,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你想怎么阻止敵人呢?”胡從俊問著張賢。
張賢想也未想,開口道:“把我們的國旗插到伏牛山頂上去!”
胡從俊怔了一下,恍然大悟起來,笑道:“好你個小子,這真是一步妙招。”
張賢也笑了,解釋道:“是呀,這股敵人是被十八師追的亂跑,他們肯定是不想再與國軍打攻堅戰,肯定會避開國軍的陣地以免被我們兩面夾擊。他們的目的其實是要迂回南下,到三角巖和四方灣去與鬼子的大部會合。而伏牛山是他們往三斗坪的必經之所,只有翻過了那座山就到了三斗坪。而他們一看到山上插著我們的國旗,肯定以為那里已經是國軍的陣地,肯定會折向西南而去。”
“呵呵,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張賢,你現在就可以來當這個師長了!”胡從俊稱贊地道。
張賢卻沒有時間跟師長客氣,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時間緊迫,師長你這里怎么也有一個警衛班吧?給我吧,我帶著去!”
“你真要把我的老本掏干凈了!”胡從俊苦笑了一聲,同時道:“好,我這就去安排,不過,張賢,如今你是病號,插個旗子這種小事就不用你去了,我另派人去就是了。”
“可是如今在師部里的人,有誰爬山有我快呢?”張賢還是擔憂地道:“伏牛山是這片山嶺中最高的山峰,北坡山勢陡峭,要是我們獨立營的人我倒是放心,他們天天練習爬山,不會太慢的。警衛營的人我就不敢說了。敵人爬的那面是緩坡,要是讓他們到了山頂,看到了三斗坪,就是他們沒準備打到時也肯定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