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娜忽然號啕大哭起來,一把撲上來抱住了張賢,卻碰到了他的傷口,痛得張賢呲牙咧嘴起來,整張臉擰在了一起,他卻忍住痛,愣沒有叫出聲來。
“這些天你哪去了,怎么也不來個信呀,我怕死了!我怕死了!”王金娜哭著,心中曾憋了許久的怨一齊發泄了出來。
張賢知道她怕什么,她并不是怕死,而是怕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是為他在擔心,他笑著安慰著她道:“別怕別怕,我這不是還活著嗎?”
“你知道嗎?那天我聽說你來看我,我找了你那么久,也沒有看到你,我就去指揮部,吳司令說你去了石牌,我當時就想你怎么那么傻,人家都往后躲,你卻往前沖,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王金娜一邊哭著,一邊叨叨著,哪象一個流過洋的女碩士,倒象是一個鄉下沒長過見識自私的村婦。
張賢的淚水也流了下來,他還是笑著,告訴他:“沒事沒事了,別哭了,我們都好好的,不是沒事了嗎?哎喲!”卻原來,王金娜一不小心又撞到了他的傷口,他這一回終于喊出了聲來。
王金娜這才反應過來,想起了張賢原本是吊著一條胳膊的,當下忙撒開了雙臂,**他的這條受傷的臂膀,關切地問著:“你這是怎么了?受傷了?”
張賢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同時不以為然地道:“小傷!”
王金娜卻小心地解開了他的衣扣,看到血殷透了他的紗布和襯衣,又抬起頭,看到了張賢的臉,不由得問道:“你的臉又怎么了?”
“是不是不帥了?”張賢卻打著趣地問著。
王金娜卻沒有心思來與他玩笑,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定是經過了槍林彈雨,已經是傷痕累累,她心痛萬分,輕輕地**他的傷口,就仿佛那傷口是長在了自己身上般得一痛。
張賢想了起來,用另一只手從襯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紙來,遞給了她:“看看這個!”
王金娜遲疑地接過來,小心地打開。這張紙上滿是血污,已經被張賢的體汗浸濕。她首先看到的是她和張賢的兩張小相片,然后看到了湖北民政廳的大印,這正是她要張賢必須辦來的他們的結婚證。雖說在這個時代里,結婚只要有媒妁行娉就算正式了,但她總覺得需要用個更加正規的證明才放心,無疑,這張結婚證是最正規的證明了。
看到王金娜愣在這里,張賢以為有什么不對,忙道:“對不起呀,這張結婚證上沾上了我的血,字跡有些模糊了,不過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不是!”王金娜又哭了出來,看著這張證書,傷心欲絕。
“你這是為了什么?”張賢莫名其妙。
王金娜只是哭,卻答不上來一句話。
旁邊的一個小護士忍不住了,接口向張賢解釋著:“娜娜姐為救傷員,太過勞累了,剛才小產了!”
張賢愣了愣,這才明白過來,雖說心里也有一些惋惜,還是安慰著她:“沒事,只要你沒事就好了,孩子我們以后還可以再要!”
王金娜又一頭扎到了張賢的懷里,放聲痛哭起來。
張賢一邊勸著自己的妻子,一邊問著邊上的護士:“你們也要撤退嗎?”
那個護士點著頭,告訴他:“我們醫院都走的差不多了,輕傷的傷員自己跑了,重傷的走不了娜娜姐也不走。她剛才找軍長去了,要軍長安排重傷員轉移,要不是這么來回的跑,她也不會小產,我們早就離開了這里。”
“哦?那些重傷員都走了嗎?”張賢又問。
這個護士搖了搖頭,道:“軍長答應派人來幫助轉移的,他讓我們先架著娜娜姐離開這里。”
張賢有一些感動,彭軍長看來也并不是一個不通情面的人。當下他告訴她們:“你們不用走了,那些重傷員也不用轉移,鬼子根本就打不過來了,他們已經被我們擊敗了,正在敗退之中,你們帶著娜娜回醫院吧!”
“真的?”邊上的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在問著。
“我就從前線回來的,怎么會騙你們?”張賢肯定地點著頭,同時又問道:“彭軍長現在在哪里?”
“他在警衛團!”王金娜告訴他。
“好,我馬上去找他!”張賢道:“你們也快些回醫院吧,別再折騰了。”
“你一定要當心呀!”王金娜卻還是有一點不放心,叮囑著。
張賢點著頭,有些抱歉地道:“娜娜,軍情緊急,等我們大獲全勝后,我再回來找你!”
“嗯!”王金娜使勁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