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楞子又一次把防毒面具掛到了張賢的頭上,卻被張賢一把推開,反而提著鼻子聞了聞,驀然吃了一驚,大喊著:“這不是毒氣彈,這是煙幕彈!”
“煙幕彈?”魏楞子和常立強都怔了一下。
“快快作好戰斗準備,敵人馬上就攻上來了!”張賢大聲道。
常立強這才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面具,也聞了聞,大聲命令著:“大家快把防毒面具摘下來,敵人放的是煙幕彈,馬上就要攻城了!”
這一點,所有的人當然明白,放煙幕彈的目的無非是想便于攻擊,讓防守的國軍看不到他們的出擊點,就好象是在濃霧中,同時也減少他們的傷亡。等到防守的國軍真得看到鬼子的人影時,那已經晚上,鬼子肯定已經到了面前。
果然,東門已經籠罩在了一片濃濃的煙霧中,守衛在此的國軍戰士們看不到面前十米以外的距離,只能聽到陣陣的喊殺之聲。
“大家上好刺刀,準備好手榴彈!”不等張賢安排,常立強很有經驗,這樣的告訴自己的士兵:“敵人一上來,我們就丟手榴彈,把他們打下去!”
他的話還沒有傳達到所有的士兵中,敵人的身影已經也現在了城墻之下,許多梯子搭上了城墻,轉眼之間,就已經有鬼子沖了上來。
“打呀!”張賢大喝著,舉起刺刀將剛剛跨上城上的一個鬼子捅了一刀,那個鬼子嚎叫著滾下城去。
手榴彈也丟了出去,在城墻之下爆炸開來,但是已經阻止不了敵人的腳步,斷壁殘垣間,已經有鬼子從城墻的缺口沖了進來。
國軍的士兵們,就如同他的稱號一下,個個如同老虎,與沖上城來的敵人作著近身的搏殺,就連身材矮小的魏楞子也參加了進來。
也許是張賢的軍服過于顯眼,兩個鬼子包圍了他,他們肯定也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國軍的官長,所以舉著槍刺齊齊扎來。張賢靈活得一閃,從一個鬼子身邊滑過,順勢將自己的刺刀遞進了這個敵人的身體,接著在另一個鬼子沖來的瞬間,挪身躲過撲來的一刀,這一刀也真是險象環生,將張賢的衣服劃破道口子,還好沒有傷到身體。那個鬼子向前一撲,身體在前傾的時候,立足還未穩,已經被魏楞子從后一槍打中了他的頭,這個鬼子慘叫了一聲,從城頭上跌落下去。張賢搶到了城墻邊上,又有一個鬼子冒頭從木梯上爬來,他毫不猶豫的對著這個頭放了一槍,鬼子的尸體從木梯上滑落下去,將底下正爬上來的人也砸了下去。魏楞子趕上前來,一腳將這個靠在城墻上的梯子踢翻,那梯子向護城河里倒去,上面還有兩個鬼子在啊的大叫著。
城墻上是一片得混戰,但是國軍的士兵卻是越戰越勇,而爬上墻來的鬼子卻是越來越少,城墻上的鬼子也一個個地被打了下去,足足戰斗了有近一個小時,張賢帶著人才將這伙敵人肅清。也就在與此同時,那些從城墻缺口沖進城來的敵人,也被常立強帶著部分的戰士趕了出去。
可是,也就是這一戰,一六九團的兩個營又損失了一百多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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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張賢帶領一六九團在東門爭奪的時候,北門卻被敵人的敢死隊突破,此時,那里是一七一團的防。攻進城來的是敵一一六師團的一三三聯隊,而國軍在失去北門之后,在團長秦其山的帶領之下,與敵人展開了激烈的巷戰。聽著北面不絕于耳的槍聲,張賢很是焦急,命令常立強帶一個班過去協助。
北面的槍聲直到傍晚時分才逐漸稀疏了起來,不久,常立強帶著人又回來了,告訴張賢,沖進來的敵人已經被一七一團趕了出去,還打死了敵人一個大隊長。
這一天在混戰中又過去了,可是大家并沒有聽到南面德山方向傳來槍炮聲,有的只是敵人為了掩護渡河,向常德南門的炮擊。這說明援軍并沒有到。
天又黑了下來,常立強來到了張賢的身邊,有些疑惑地問著他:“團長,你說援軍能來嗎?現在天都黑了。”
這個問題張賢也在自問了多次,但此時還不能讓大家失去希望,只是點了點頭,道:“會來的,孫長官已經打過了包票,援軍早就派出來了,是第九戰區的第十軍,應該快到了。”
常立強想了想,卻又自嘲地一笑,道:“我也當了這么多年的兵,呵呵,上峰的話有時候必須要聽,但是有的時候,卻不見得是真的。”
張賢知道他說得不錯,但還是道:“我們的援軍應該會來的,這點上孫長官不會騙我們的,可能援軍被敵人阻擊著呢,今天到不了,明天怎么也應該到了吧!”
“呵呵,但愿我是白擔心,就怕等援軍來了,我們的城也破了,你我若沒有戰死,也會成為鬼子的俘虜!”
張賢皺了一下眉頭,認真地道:“就算援軍趕不過來,我們也一定要堅持到底,即使城破了,我也會戰斗到最后一刻,戰死,我也不會當俘虜的!”
常立強看著他,黝黑的眸子閃動著,良久,也認真地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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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山勇此時才是如坐針氈,這么多天過去了,常德還沒有攻取下來,而此時,眼見著國軍從南北兩面包夾了過來,他的第十一軍如果再在此攻掠常德,已經顯得有些雞肋了,而他的第十三師團與第三十九師團這時正被國軍第十集團軍與王輝兵團圍攻,眼見著已經不支了,如果再不撤退,肯定會重蹈上高與長沙之戰失敗的覆轍。而更讓他心悸的卻是國軍第十八軍正在往公安方向斜插,若真讓國軍第十八軍斷了后路,那肯定是大禍臨頭了。此時,只有實時撤退,才可以避免被優勢的國軍圍殲。但是,若不能夠打下常德,那么這一次發動的作戰根本就是勞兵傷財,白忙活一場,回去連個可以吹牛的本錢都沒有,不僅不能向在南京的日本派遣軍總部交差,便是同國內東京大本營也無法交待的。到時候,日本皇軍的威望,勢必會毀于一旦,他的第十一軍在陸軍中則會變得灰頭土臉,再也抬不起頭來。仔細想一想,他自從接手第十一軍以來,發動過那么幾次戰役,年初的江北作戰還算順利,可是五六月的江南作戰在石牌一敗涂地,此時年末如果再在常德碰上一鼻子灰,那么,只怕他自己的前途也將不保。
可是,這個常德的五十七師,真是鐵了心地要頑抗到底,始終堅守不退,他以四萬皇軍圍攻這區區的八千支那軍,已經超過了一個星期了,就是沒有辦法向上頭發出克城的捷報,這真真得讓人著急。
橫山勇正在發愁的時候,他手下的第三師團的師團長山本三男,帶著一個大隊長要求求見,這個大隊長此時是代理第三師團第六聯隊的聯隊長,叫做松下靖次郎,一個月前剛剛由少佐升為了中佐。而山本三男與這個松下靖次郎好象是看透了形勢,知道他這個司令官此時正在左右為難,給他帶來了一個十分意想不到、而又有可能立竿見影就可以得下常德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