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走呢?”
張賢尷尬地笑了笑,告訴他:“怎么說呢?人各有志,其實我也經過了很多的思想斗爭的,最后還是決定離開,其實是因為我還是覺得我是從十八軍出來的,那里才是我的根一樣,可能在那個系統里發展,對我更加有利!”
張林福怔怔地看著他,半天,才悠悠地道:“張賢,你比以前差多了,你也有了功利思想,看來你的這個陸大是沒有白讀呀,也學會攀龍附鳳,學會了取巧鉆營!”
這明顯得是諷刺,張賢聽到耳里卻有如一根針一樣扎得自己生痛,但他還不敢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曾幾何時,他也是和張林福一樣地痛恨那些投機取巧的軍人,只知道向上爬,卻不知道如何帶兵。而如今,看來在張林福的心目中,自己也成了這樣的一個人,怎么能不令他感動傷心呢。
當下,他強忍著心頭的悲哀,裝出笑意,問著張林福道:“鈞座,您與我相識相知了這么多年,難道我是什么人您還不清楚嗎?”
“人是可以變的!”張林福還是這樣地認為。
“是,人是可以變!”張賢點著頭,同時加重了語氣:“但是我張賢絕對不是您所想象的那種善變的人!”
張林福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靜聽著他的話。
“我一直認為鈞座是一個性情中人,與我很是投緣。這里也沒有別人,好吧,我就把我的真實想法根你說一說。”張賢有些激動,同時又有些擔憂地道:“只是,我今天同您說的話,沒有把您當成長官,只是把你當成朋友,對與不對,只你我兩個人知道,請不要再傳于第三耳!”
張林福怔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道:“好,你說吧!”
張賢長出了一口氣,這才道:“其實,我離開七十四軍的原因就是為了避開這個五十七師師長的任命!”
張林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不愿意當這個師長?呵呵?這天下還會有你這么傻的人?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爭這個位置嗎?”
“我當然知道!”張賢點著頭,同時告訴他:“但是我就是不想當這個師長!”
“為什么?”
張賢沉默了片刻,卻又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鈞座,在您看來,國民黨和**可能會合作嗎?”
張林福馬上明白了過來,卻嚴肅地道:“這是國家的大事,不是我們這些軍人來操心的。我們作為黨國的軍人,就要一切以黨國的利益為重,聽從指揮,服從命令!”
張賢笑了一下,悠悠地道:“其實您心里也很清楚,這種合作根本長久不了,最終還是要打起來的。只是,您不說出來算了。”
聽到張賢這么一說,張林福也嘆了口氣,不再假裝下去,老實地道:“如今的東北局勢就可能是將來的寫照。”
張賢點了點頭,同時問道:“既然鈞座這樣認為,那么您覺得我們和**要是打的話,能有幾分勝算呢?”
張林福看著他道:“這還用問嗎?就**那點人,以及他們那么落后的武器,怎么可能與我們國軍一較短長呢?”
張賢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您是沒有見過他們的部隊,并不比我們差,其實有的地方比我們還要強。戰爭從來不是以武器來論勝負的,我只怕將來打起來,我們國軍根本占不到半分的便宜。”
張林福默然了,他也曾經歷過抗戰前的十年內戰,那個時候也和**領導的紅軍作過戰,那個時候的紅軍與國軍的武器情況也與此時有很大的相似,只是數量上卻沒有如今這樣得龐大,盡管如此,打了這么多年,國軍也是在經歷了幾次很大的失敗之后,才取得了重大的勝利。可是如今的**,已經今非昔比了,其規模之大,所占的區域之廣,也遠非當年的紅軍時期能夠趕上的,正如張賢所擔憂的一樣,即使國軍最終能夠打敗**的軍隊,其損失只怕也是十分慘重的。
他想了想,還是道:“你說得雖然也有些道理,但是這不應該成為你離開七十四軍的理由呀?”
張賢怔怔地看著他,依然沉默著,半晌之后,才道:“作為中國人,我不希望這場內戰會發生,但是卻無力阻止。不管將來誰從這場內戰中勝利出來,我都是不愿意參加進去的。只是如今,我已經身不由己了,連退役的權力都沒有,所以我只好驅利避害,寧愿作一個非戰斗人員,也不愿意去屠殺自己的同胞!”
張林福這才明白過來,卻不斷地搖著頭:“張賢呀,你想得太多了,你的這種想法也太危險了,要知道就算是同胞,也是有敵我之分的,就算是你不把他們當成敵人,他們也會把你當成敵人。你的善良并不能夠給你帶來好運,說不定正好相反,會讓你第一個成為刀下之鬼!人,如果連自我保護的能力都沒有,還妄談什么驅利避害呢?”
張賢愣住了,忽然覺得他的話確實很在理,自己的想法又是如此得天真。但是,此時的他,從內心深處,還在極力地在逃避著那個令人恐懼的內戰,正是因為這種逃避,反而令他失去了敢于迎難而上的勇氣。
“鈞座,您的話也有道理,如果到時我真得要去面對的話,自然不敢存有半分的婦人之仁。只是,在這還沒有發生的時候,我還是想能有所選擇。”張賢最后這樣地道。
張林福看著他,沒有再說什么,拿過了他的調令,猶豫了一下,還是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蓋上了大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