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雄風一陣尷尬,與張賢相處的日子已經不短,便是沒有感情,此時也有了感情。更何況,如果拋開這些黨爭不說,他們兩個人還一起打過鬼子,一起出生入死過,他還救過張賢的命,只是如今在這個時候,那些過去了的事,卻又顯得是那么得多余!
“對不起,旅座,我在五年前就已經加入了**,我們的目標不同,雖然你在我最失意的時候把我帶到了過來,卻也是我們組織上的安排!”錢雄風這樣地對張賢做著解釋,其實從也心里來講,的確是感到了一種少有的內疚。
張賢擺了擺手,自嘲地笑了一下,道:“算了,我們各為其主,不是你的錯,是我眼瞎!”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個參謀悄悄地向門口邊上移去,那里的桌子上放著一把槍,可是也就在他的手就要觸到那把槍的時候,“噠噠!”的一串槍響,錢雄風打出了一梭子子彈,這個參謀哼也未哼地便倒在了地上,鮮血也將附近的地面浸濕。
所有的人臉色都慘白起來,這里面也包括張賢。在這一刻,大家都已經知道,這些人此時就是敵人,根本不會有半點的仁慈之心。
“把這里面所有的人槍都繳掉!”黃新遠陰沉著臉,這樣命令著。
兩個士兵如狼似虎地闖入人叢中,把大家的槍全部繳了下來,然后來到了張賢的面前,卻沒有敢象剛才那樣的兇狠,而是客氣地說著:“旅長,你的槍!”。張賢認出來,這兩個兵是錢營長最親信的兩個手下,想來,這兩個兵也已經被他們赤化了。
張賢遲疑了一下,還是交出了自己隨身的那把勃朗寧手槍,這把槍還是當初在常德城破之前,羅達師長送給他的。
黃新遠走到了張賢的身邊,對著他道:“旅座,我勸你還是最好和我們合作一下,這樣你肯定不會被傷害的!”
張賢看了他一眼,平靜地問道:“你們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發布三道令!”黃新遠道。
“哪三道令?”
“首先是一道電報,電告整三師的羅師長,就說一一八旅被新四軍圍攻,危在旦夕,請求他的支援!”黃新遠這樣地告訴他。
張賢抬頭看了他一眼,當然知道這道電報的目的所在,是要調動整三師過來,為他們向西突圍創造條件。當下道:“對不起,這道電報我發不了!”
黃新遠怔了怔,緩緩地掏出一自己的佩槍,頂在了張賢的頭上。
張賢閉上了眼睛,心下里忽然就平靜了下來,反而沒有剛才那種心慌。
“老黃,這封電報可以讓電報員在這里馬上發出去,不用他同意的!”錢雄風忽地提醒著他。確實,這個時候,旅部里已經不是張賢說了算的,那個電報員也掌握在他們的手上,只要電報員出來發電就是了。
黃新遠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收起了手中的槍,命令著那個電報員,給整三師發報。那個電報員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的違拗,按照他的口訴,將電報發了出去。
張賢不由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千算萬算著,想盡辦法要靠自己一旅之力,來拖垮被圍的新四軍,如今卻在受制于人的情況之下,還是向友軍發出了請援,他所有的努力也就付之東流了。而也就是在這一刻,他也感到了肩上的重擔倏地放了下來。
“這第一道令已經發出去了,我還要你再發兩個命令!”黃新遠又回到了張賢的面前,這樣地對著他道。
張賢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回,沒有作聲。
“一個命令是要三十三團立即停止攻擊,就說在陳家河方向發現共軍,要他們馬上趕回陳家河布防!”黃新遠這樣告訴他,張賢知道如果這個命令一旦發出,那就是將被圍住的馬文龍的穿插大隊放開了。
見張賢并沒有反駁,黃新遠又接著道:“最后一個命令是要你給平漢線上布防的張慕禮打個電話,就說共軍已經向北面逃躥,要他帶著他的人馬向北急追!”
張賢暗自感嘆,這個黃新遠也算是一個懂得指揮的帶兵之將,他的這個意圖是要把王家店東面的張慕禮部引開,好讓馬文龍的殘兵敗將順利地通過平漢線。
“這兩個命令都是要你親自打電話的,一個打給徐海波,一個打給張慕禮!”黃新遠顯然很是著急,但是語氣上卻很平緩。
張賢卻又一次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黃新遠怔了怔,驀然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槍,再一次頂在了張賢的頭頂,“咔”地一聲,打開了保險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