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胡從俊點著頭,同時卻道:“但是還是要跟我們的士兵們說一下,就說我們的援軍已經在趕往這里的路上了,不然,他們要是知道我們整編十一師連個援軍都沒有,定然會感覺悲觀的!”
“我倒是覺得還不如告訴他們,我們沒有援軍的好!”張賢卻道。
胡從俊愣了一下,問道:“你怎么能這么說呢?”
張賢笑了笑,告訴他:“沒有了援軍,打消大家懷有的僥幸心理,告訴他們,要想活命,只能是背水一戰,只有把敵人打退了,我們也就得救了。我們自己的命,只能是由我們自己來作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否則,那些士兵們只怕根本就堅持不到援軍的到來!”
胡從俊沉默了,想了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但他又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解地道:“阿賢呀,當初說要求向友軍求援的也是你,如今又讓我們不要指望援軍的還是你,你這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張賢笑了一下,答道:“師長,援軍還是要請的,這是萬全之計。但是如果我們真得全然指望著援軍到來,那么,這個仗就根本不用打,已然是敗了!”
胡從俊點著頭,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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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團并沒有被許光安排在進攻的第一梯隊里,而是作為第二梯隊的一員,拱位在九縱指揮部的附近,隨時待命。
可是此時,作為團長的王大虎卻有些焦慮不安,從前沿陣地上,已然大量地運送下來了友軍的傷員,只短短的幾個小時,便將位于葛家莊邊上的戰地醫院擠得爆滿了起來。
王大虎帶著柱子專門來到戰地醫院來看一看,想從這些傷員的口中了解一下前線戰場上的情形,他剛剛到這里,便看到了雷霆已經先他一步到了這里,正從一間院子里走出來。
“雷大哥!”不等王大虎阻止,趙柱子已經喊了起來。
雷霆順聲看過來,正與王大虎的目光碰到了一起,王大虎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不自然,這個時候也只好走上前來,問道:“老雷,你怎么也來了?”
雷霆道:“我是過來看一看,想了解一下前線的情況。”
趙柱子也叫了起來:“呵呵,雷大哥和團長真是想到一起去了!”
王大虎回過頭來,不滿意地道:“就你多嘴!”
柱子吐了下舌頭,躲到了他的身后。
“怎么樣?你都打聽到了什么?”王大虎問著。
雷霆卻是一臉得肅然,搖了搖頭,老實地告訴他:“很慘烈,我們的士兵都很勇敢,但是敵人的布防太恐怖了,剛才打荊山上去的一個連,轉眼間就打沒了,前后還不到半個時辰!下來的也只剩下了三五個人,而且都負了重傷!”
王大虎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看來,這一仗當真得是不好打。
正說之間,柱子忽然叫了起來:“咦,那不是七十七團的張營長嗎?”
王大虎順聲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個漢子被擔架抬了過來,他卻又坐直了身體,想要自己走,卻又被擔架員按在了擔架上。那個漢子的邊上,一個老鄉舉起的馬燈在前引著路,在燈火的映照之下,顯出了他纏滿紗布的頭以及沾滿泥漬的上身,他的臉也顯印出來,卻是滿臉的水珠,也不知道那是雨水,還是血水。
王大虎快走兩步,迎上了這個擔架,大聲地喊道:“張營長,你掛彩了?”
張營長轉過頭,看到了王大虎,也叫了起來:“是王團長呀,我沒什么,不過是挨了兩槍,呵呵,死不了!”
當下,王大虎和雷霆跟著這個擔架來到了手術間外,一個醫護人員馬上過來給他做著檢查,同時告訴他,他需要馬上動手術。可是此時的手術間里,已經有手術在進行之中,三個主刀的醫生根本忙不過來,他們只能在外面先行等候。
“前面怎么樣?”王大虎到這個時候,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張營長的頭腦還很清醒,自然明白他想要問的是什么,卻是悲不欲聲地道:“我們一個營呀!四百號人,轉眼間就倒下了一半。這些敵人太可惡了,他們把地堡隱藏在山坡上,四五個組成一團,前面還有鹿砦、鐵絲網、地雷,而且他們還在山上架了探照燈,我們的炮火都沒有把他們的地堡打爛。我們營沖上去后,很快就發現已經陷入了他們的火力陷阱里,再想抽身都來不及了!……”他說到這里,已經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可能是作為一個指揮員,還在為沒有能夠及時發現敵人的這個陷阱而自責著。
王大虎一邊安慰著他,心里卻如同墜入了深淵一樣,總也見不到底。
不久,張營長被送進了手術間,王大虎與雷霆對視著,在這一刻,他相信了當初雷霆的警告,經不住喃喃地道:“看來,這個南麻還真得被胡從俊建成了松山!”
雷霆卻搖了搖頭,十分肯定地告訴他:“怎么可能?松山,那是經過小鬼子兩年的經營;而這個南麻,胡從俊也不過才經營了二十天,他們肯定會有疏忽,會有漏洞的!”
王大虎轉頭看著他,當然明白雷霆的所說。相對來說,他的戰術素養其實比雷霆相差了許多,這一點上,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這也是他為什么對自己的這個副團長有所顧忌的一個原因。當下,只能點著頭,悠悠地道:“只是,這個漏洞只怕要找的話,也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找到的!”
雷霆思索著,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