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三娃的腦子在急速地運算著,他不知道如果此時張賢在這里會是怎么來處理,如果李文義還活著的話,又是怎么來處理呢?他的思想很亂,但是經驗卻是油然而生,忽然想起了張鳳集之戰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大段的時間與此時相似,那個時候,張賢很是鎮定,并沒有因為自己的防線被突破而驚慌失措,反而卻是越戰越勇,與這些共軍展開了巷戰,把每個院落都當成了一個保壘,與敵人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爭奪,一間房子一間房子的攻守,渾不在意得失多少!
“你去告訴那兩個連長,我們把每個院子都武裝起來,各自為戰,全力拖延時間,爭取我們的援軍到來!”熊三娃此時頭腦忽然清醒了起來,鎮定地對著這個傳令兵道:“只要我們熬到了天亮,那么勝利是我們的了!”
傳令兵痛快地答應著,又跑將了出去。
熊三娃放下了李文義的尸體,讓他重新端坐在太師椅上,伸出手來合上了他那雙緊睜的雙眼。
此時已經到了凌晨兩點多鐘,離著天亮時分也不過三個多小時。
黃家莊外圍的陣地上,此時也異常得活躍了起來,國軍十一師的三十一團與三十二團同時加緊了對當面解放軍沿河陣地的攻奪,已然有部隊突入了陣地之中,中野第二旅的沿河防線險象環生,處于了極度危險的境地,對于二旅的吳旅長來說,只希望第四團能夠盡快結束黃家莊的戰斗,極早得肅清敵人,然后才能騰出兵力來加強沿河防線陣地。同時,他也非常得清楚,如果第四團不能夠奪回黃家莊,那么第二旅只能敗退,否則便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而在黃家莊以東地區,中野二十旅與國軍一一八師的戰斗也在進行之中,卻沒有象黃家莊這邊這么激烈,畢竟天還沒有亮,雙方的指揮者都十分謹慎。第二旅的西面小澗集附近布防的是中野一縱的第一旅,那個旅對岸的敵人是國軍第十軍的第十八師,這個師也是中野一縱的宿敵。所以對于吳旅長來說,此時的黃家莊這邊,他根本沒有可以求援的友軍。
而黃家莊附近,國軍的援軍卻是源源而來。
陳大興的第二波突擊隊被第二旅一個連死死咬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擺脫了與這個連的接解,行動了數里,抵達了黃家莊的村邊,而這時候的黃家莊,已然處于了國共雙方犬牙交錯的局面里。
第四團在黃新遠的指揮之下,還是取得了一定的戰果,雖然在剛剛突入黃家莊的時候,傷亡不小,但是在取得了突破口之后,他果斷地增兵加以鞏固,從而迅速地使第四團殺進了村子里。
這個黃家莊太小了,根本經不起兩方面人上千號人在此的沖殺。
可是,當黃新遠打進村子里后,才發現這個小村已然不是他原來進駐時的那個樣子了,這里簡直就是第二個張鳳集,一個比張鳳集還小了許多的張鳳集!
又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廝殺,此時的黃家莊局面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國軍十一師的突擊敢死隊在熊三娃的領導之下,死守住每個院落的核心位置,占領著碉樓、祠堂等重點,便是在院落里,也占據著主屋、堂屋等要室,并借此為依托,進行著頑強的抵抗。而第四團的戰士們沖進大院和院落里來,對屋內的國軍進行圍攻,企圖將這部分敵人消滅在大院里面,可是武器與火力上卻又落于下風,只能隔墻對峙。對于大院的外層,又有十一師突擊隊的人員對大院里的第四團戰士們包圍過來,準備與屋舍里的國軍里外夾擊著,消滅進入大院里的共軍;而在再外層,又是第四團的人試圖打進來。黃家莊三十幾戶人家,五六個大院幾乎都是這樣層層疊疊,紛亂蓬蓬,一時間誰也無法真正地消滅誰。
黃新遠雖然很擔心會打成牛抵角,但是無奈得很,這一仗又變成了一個牛抵角的相持之戰。
國共雙方的士兵都陷入了牛抵角中,雙方在十幾米的近距離進行著格斗、廝殺,甚至于污辱與謾罵。
所有的人都進入了忘我的境界里,個個都象是紅了眼睛的野獸,渾然忘記了面對的不僅是自己的敵人,而且也是自己的同胞。
一顆手榴彈隔著墻頭從那邊扔過來,還在冒著濃煙的時候,墻這邊的士兵便早早的作好了防御的準備,并且順手也向那邊丟出了一枚手雷,爆炸聲一前一后的響起來,在房倒屋塌之中,塵土飛揚而上,然后兩邊的罵聲同時起來,有四川話,有河南話,有山西話,還有山東話,各種方交匯在一起,卻是用這世上最下流最骯臟的語
……
這兩個人罵得如此專注,竟然沒有發覺對方也是用自己的一模一樣的方。如果是平常的時候,在遠離故鄉的地方聽到這種鄉音,定然會親切異常,也定然會相識相望,說不定正是與自己一個縣,一個鎮的呢?還說不定是自己小時候認識的某個玩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