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偉卻是一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就不信這些共軍都是長了翅膀的人,從我們身后飛過去!呵呵,我知道他們已經奪占了石屏,正往西趕呢!所以,我才會這么馬不停蹄的在跑!”
“你知道嗎?”張賢想了一下,還是如實地告訴了他:“解放軍七十二軍已經有先譴部隊從北面迅速地開過來,渡過元江,往無量山那邊的鎮沅、墨江去了!”
高偉驀然一驚,如果鎮沅、墨江一線真得被解放軍占領,那么他們這些國軍兵團就當真得成了甕中之鱉了。
當下,他還在猶豫著是不是叫醒自己的妻兒趕路,此時也果決了起來,當即立斷地道:“不行,我們要馬上走,現在就動身!”他說著,已然推開門去,外面的霧氣依然很濃,他已經在命令著那些手下們準備動身了。
張賢皺了下眉頭,知道高偉就象是徐海波一樣,說走就是要走的,就算是他想留也留不下來的。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幫助他們脫離險境地好。
見到高偉很快從外面進屋來,他馬上告訴著這位老朋友:“聽我說,如果你真得要走的話,那么最好不要跟湯堯他們的大部隊行動!”
“為什么?”
“那幫人目標很大,而且行動緩慢!”張賢心有余悸地警告著這位老朋友,他想起了一年多前的淮北徐蚌之戰,那一戰對于十二兵團來說,失敗的關鍵就是過于拖沓,沒有當機立斷,以至于把大好的時光一錯再錯,最終是釀成了惡果。
“嗯!”高偉點著頭,顯然他也有切身的體會。
“那幫人一定會成為解放軍當先追擊的目標,你要跑就乘著這個機會,一門心思的跑,千萬不要瞻前顧后,否則,哪怕是擔誤一個小時的時光,可能就沖不出重圍去!”張賢一本正經地告訴著他。
高偉點了下頭,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還是懇求著:“賢哥,跟著我一起走,我的這支隊伍就是你的了,我也聽你的指揮!”
張賢愣了愣,不由得慘然一笑:“剛才我都已經說得明白了,如今我活著就夠了,早就沒有了當年想要帶兵的愿望!你走吧,我在這里等著天亮,還可以替你攔一攔后面的追兵!”
“不行!你必須跟著我走!”高偉已然決定了起來,這個決定一旦作出,那么以他的為人,一定會堅持到底。他說著,也不管張賢的想法,已然對著門口外喊了起來:“老曹,把你的馬讓給賢哥!”
外面的曹金牙大聲地答應著,張賢卻緊鎖起了眉頭來,還要爭辯些什么,可是高偉已經不愿意聽了,他喚了盧小燕,把兒子交給了這個一臉怒氣的女人手里,派出兩個衛兵一前一后架著她騎上了馬。外面的夜霧沒有那么濃了,但是依然看不清面前的路,張賢想不走都不行,他被兩個同樣的衛兵推搡著,強行地帶出了這間破爛的龍王廟曹金牙笑嘻嘻地為他牽來了馬,就守在他的身邊,他還想去找高偉說說時,卻已經看不到他的影子了。他忽然發現,自己完全是被綁架了。
高偉真得與徐海波是兩種性格的人,雖然他們的脾氣都有些急躁,也都有些我行我素的果決,但是,徐海波還知道尊重別人,更尊重自己朋友的決定;而這個高偉根本就是混蛋一個,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對方,也不管對方愿不愿意,想一想當初的高偉可不是這個樣子!也許,象他經歷了這么多的痛苦的人,都會有些心里的障礙吧!要么愛人愛得要死,要么恨人恨得要死,喜歡走個偏激,就象他對盧曉燕作的一樣。其實想一想,高偉對自己所作的一切,與他對盧曉燕所做的一切比起來,卻要輕描淡寫得多了。
天亮的時候,霧已經散去了,他們一行人離開龍王廟很久了,已然可以聽到波濤滾動的聲音,只轉過了一道彎,便看到了山腳之下奔流著的元江。只是,這里的元江兩岸危崖高聳,連一座橋也沒有,要想過河還要往下游走上十里,到澧江鎮去,那里是元江縣的首邑,也是從昆明通往思茅、車里去的交通要道,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古老城鎮,向有迤南雄鎮之稱,而元江上唯一的一座公路橋也是從這個鎮子的北面通過。所以,高偉想也未想,帶著他的隊伍,沿著崎嶇的山路,向澧江鎮前進著。
張賢想,如果這一次熊三娃也跟著他來,如果他也被高偉所綁架,只怕一路上都要罵他個不停了。想一想自己,難道就真得這樣成為了與高偉一樣四處逃難的人嗎?難道自己就真得這樣被他綁架著回歸國軍嗎?這個時候的云南,其實只是國軍最后的一塊墓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