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個人躺在營房里,反而令張賢覺得說不出來的愜意,遠離喧囂,遠離人群,遠離那些令人心驚膽戰的斗爭場面,就讓自己這么平平靜靜地休息一下,就這么不去胡思亂想,就這么半夢半醒之間,讓身心全然舒展開來,雖然渾身還有一些酸楚,但是卻舒適異常。張賢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這么舒服的日子還有幾天呢?
因為下雨的緣故,他反而覺得有些涼意,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坐了起來。只是剛剛坐起來的時候,頭還有些眩暈,稍稍休息了一下,一陣風從敞開的窗戶中吹過來,他感到渾身一絲絲的寒冷,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這才轉頭在自己的床邊找尋著自己的衣服,想要披上衣服下地來,可是找來找去,莫說衣服,便是連褲子也不見了。他抬頭看向門口處,那里有一個晾衣架。這間營房其實是一個資本家的倉庫改造出來的,放著三十多張上下鋪的床,門口處有一個較大的空間,是大家活動的場合,只是如今下雨天的時候,外面的晾衣架被放了進來。所謂的晾衣架,其實是竹子做成的搭衣架,兩個支撐是分別由三根竹子把前端綁在一起,支成三條腿的架子,然后再在這兩個架子之上放上一根長竹竿,成為一個晾衣物東西,這種架子可以隨意搬動,放到任何地方,南方各省幾乎家家如此。
此時,那個晾衣服的竹竿上正晾著幾件衣物,老遠張賢便認出來,正是自己的。
他不由得笑了一下,想來一定是熊三娃在自己病的時候幫他洗好了,只是因為下雨,所以才沒有晾干。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已經忘記了身上的涼意,顧不得此時身體還有些虛弱,連忙下了床,鞋也未穿好便三步并做兩步地跑到了衣架邊上,翻著那幾件衣服里里外外的兜,可是,當所有的衣袋,連褲子的口袋都翻出來的時候,卻什么也沒有發現。他愣了一下,有些心慌了起來,又轉回了自己的床鋪邊,床上床下地翻找著,把自己所有的衣物都翻了一個遍,其實他的衣物也沒有幾件,還是什么也沒有翻到。他還有些僥幸,又把自己的被子和褥子一層層地翻開來,被子與褥子其實總共也就兩層,再加一個褥單子,睡在上頭如果下面墊著東西,怎么也能夠感覺到了。可是,他還是什么也沒有找到。
張賢的心一陣得猛跳,看了看上鋪,那是熊三娃的床,他猶豫了一下,馬上動起手來,也翻了一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找到他要找的東西。汗水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浸濕了他的背心,這個有些寒冷的雨天里,他再沒有感到剛才的涼意,便是連風吹著他的身體,也不覺得了,因為他的手腳早已經冰透,感覺不到冷風的襲來。
仿佛是晴天霹靂一般,張賢只覺得自己的頭“轟”地一聲大了起來,他開始有些發瘋了,又翻著別人的床鋪,幾十張床很快地便他翻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他要找到的東西,到這個時候他才后悔莫及起來,認識到了自己是犯了一個蠢得不能再蠢的錯誤,那真得就是一個最大的失誤,他為什么還要保存著那個東西呢?為什么沒有聽從陳大興的話,把那個東西及時的處理掉呢?
那東西,就是他要找的——肖劍的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