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奎安!”張賢說出了這個名字。
張義一怔,隨之又平和了下來,的確,想一想韓奇手下的那批人里,也只有呂奎安可以做得了這種事、能夠做得了這種事。
“你跟這件事有關嗎?”張義再一次問著,心里卻有些緊張了起來。
張賢搖了搖頭,算是回答吧。
張義長出了一口氣,卻又有些不放心地問道:“那么,后來,他們找過你沒有?”
張賢知道張義擔心的是什么,他還是搖了搖頭,他不想把自己的那段不光彩的事情全部暴露出來。
看到張賢加以否認,張義這才覺得踏實了許多,雖然他還有許多的疑惑,但是卻不想再問下去了。畢竟他還是了解自己的這位大哥的,作人太過義氣,有的時候還會因此而失去原則,這也許會成為他的宿命而害了他,也許會成為他的一顆救命稻草。
張義走了,但是張賢的心卻提了起來。
把熊卓然那么高位的領導隔離,看來,上面是下定了決心要把七十二軍里的內奸徹底地查出來,只是顯然,他們是劍走了偏鋒,沒有找到方向。
當張義提到七十二軍里的內奸時,張賢便馬上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此時身為七十二軍后勤部長的林宣。這個林部長原本是劉興華的搭擋,在劉興華當團長的時候,還是他的政委;后來因為熊卓然的到來,林宣被調往了其他部隊。如果論起資格來,雖然不及熊卓然和劉興華那么老,但是畢竟也曾經歷了許多,如果熊卓然不到襄河縱隊里來的話,說不定如今能夠坐上軍政委的就是他,而不是熊卓然了。
林宣唯一的污點是在大別山轉進的時候,被國軍整編十一師俘虜過,不過,張賢后來聽別人談起這件事的時候,都說這位林部長當時不畏敵人的嚴刑拷打,堅守黨的秘密沒有泄漏,后來在地下組織的布置下,他與幾個同志一起被敵人在從信陽轉送武漢的途中,由游擊隊的救了出來,并且順利地通過了組織的重新審查,在淮海戰役之后,再一次回到襄河縱隊,出任了劉興華的后方大總管。
聽到別人轉述林宣在獄中堅貞不屈的時候,張賢只覺得好笑至極,想當初那些被俘的人員里,第一個判變的就是這個林宣,這位林部長還向他泄漏了情報,然后才有了后來武漢剿總在信陽之南柳林附近的布網行動,那一次令中原野戰軍損失慘重。只是后來,林宣被保密局的人押走了,當時作為旅長的他對于以后的事就一無所知了。他無從確認林宣的解救就是保密局的設局,也沒有證據證明林宣就是特務,但是如果這個時候,他把林宣的叛變捅將出來,那么無疑對這個人的打擊將是致命的。只是,如果林宣并不是那個七十二軍里的內奸,而內奸又另有其人呢?
人活著都不容易,不關自己的事,又何必要揭人老底,把別人推到絕地上去呢?
想到這里的時候,張賢蠢蠢欲動的心又平靜了下來。
門再一次響起來,王金娜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了進來,一進入這個單間里,她便急不可奈地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快步地來到了張賢的身邊。
張賢抬起了頭來,與她的目光相對,馬上問道:“那個人你看了?”
王金娜點了點頭,眼睛里閃現出來一種猶疑,隨之便把目光轉向了那個掛水瓶。
“這個人是誰?”張賢問道,從王金娜的眼光里,他可以看出來,娜娜是認識他的。
王金娜并沒有答話,又把目光轉向了窗口,無精打采地道:“我去給你換藥!”說著,便準備重新戴起口罩來。
張賢急了,從床上坐起來一把拉住了她的衣服。“他是誰?”他幾乎是用命令的口氣在問著,心中的那分急切已然不用表了。
王金娜站在了那里,看著他,想了一下,卻是又搖了搖頭,恨恨地道:“一個早就該死的人!”
“到底是誰?”張賢越發得急切起來,王金娜認識的人太多了,不喜歡的人也太多了,一時之間里,他也猜不出哪一個來。
“你那個怕死的同學!”王金娜沒好氣地道。
“王江?”張賢不由得呆住了。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我想方設法地來救他,這一回我不想再聽你的了!”王金娜并不知道張賢在想些什么,對于她來說,自己丈夫肯定會要他救人的。實際上,王金娜討厭王江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張賢如此得提拔他,而他卻在關鍵的時候為了逃命,差一點兒置張賢于死地,也因為他的懦弱,倒置了張賢幾乎一個團的覆滅。
張賢卻是忐忑不安了起來,按理說王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他只不過是一個茍活在世上的可憐人,他已經為他的行為負出了十分沉重的代價,他的歷史也是可以說得清楚的,雖然曾是國民黨的少校,但是手上并不象自己這樣沾滿了**軍隊官兵們的血,更何況他還是坐過國民黨牢的人,應該是一個可以籠胳的對象。王江出現在了這里,看來真得象張義所說的那樣,是有人故意要陷害熊三娃和陳大興,把王江拉出來只不過是在利用一個工具。他又馬上想到了前段時間里熊三娃被人下毒的事來,七十二軍里,的確有人是要制熊三娃與陳大興于死地的!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驚出了一身擔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