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不等人的,五輛軍車很快換好了輪胎,在熊三娃和谷師傅兩個人交替的駕駛之下,終于把這三十輛車全部駛過了那座斷橋,張賢提醒著陳大興,把那兩根過橋的圓木裝上車,以防萬一前面又遇上同樣的情況,可以用來鋪橋,少了砍樹的麻煩。陳大興依行事,賀強卻是開著玩笑,說帶兩棵樹,以后出門不如帶兩根鋼軌,比樹結實了許多。雖然這是玩笑之語,但是陳大興卻暗暗地記在了心里面,在后來的運輸過程中,他還真得就帶上了鋼軌。
車隊再一次行進了起來,黑暗的公路上,這條車隊就象是一條長龍,在崎嶇不平的山路間移動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非常緩慢。天空的星光在汽車的燈火之下,也顯得有些黯淡,但是在無盡的曠野里,便是這個車隊有五里長,也是那么得微不足道,那么得弱不禁風。
此時,第一輛車內的向導卻是換了一個人,除了一個司機之外,熊三娃成了這輛車的隨行,以判別前面的路徑和及時處理路上的狀況;而最后一輛車里,也換了一個人,谷師傅的身邊坐著的并不是張賢,而是武小陽。這個時候,張賢與曹爽,還有陳大興三個人正坐在第三輛車的后面,裹著棉襖正開著會。
張賢是被曹爽專門地叫過來的,他也知道曹爽把他叫過來的用意,此時的這個車隊,實際上就是以他們三個人作為領導,這三個人都是黨員,可以組成一個臨時的黨支部了,當然也就可以組織這么一個會議了。對于他們來說,而真正讓他們面臨著、可能還將要繼續面臨下去的卻是車隊內部的問題,敵人并不可怕,怕的就是自己的內部會混有敵人!
“我還是覺得我們內部要清查一下!”曹爽說著自己的意見:“宋部長也說過了,要我們當心混入車隊里的特務!”
張賢沒有答話,陳大興卻是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還是堅持著道:“我覺得我們汽車營里的人不會有問題,如果說有可能會混進特務來的話,很可能是那些新兵!再說,我還是認為這個敵人不見得就是我們內部的,很有可能是來自車隊的外部!”
曹爽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可以理解陳大興的想法,畢竟這個汽車營里,不管誰被懷疑成特務,他這個營長都難辭其咎,他當然不愿意承認;推到新兵身上,或許是一個好的辦法,只是這些新兵調查起來卻又有些困難,畢竟那么多人,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查得出來的。所以,與其說是內部的敵人,倒不如說是外部的敵人來得好,如此一來,誰也沒有過錯,誰也不用心跳。但是,曹爽卻不能夠這樣地認為,雖然說推到外部敵人的身上,對于大家來說都是最省事的辦法,可是對于他這個此時車隊的實際負責人來講,卻也是最危險的事情,前面的路還很遠,就算是一切順利,到天亮趕到目的地還要有十多個小時的時間;如果這路上并不順利,真得有混進來的特務的話,還不知道會再出什么事情來呢,畢竟十多個小時太長了,足足可以令一支隊伍徹底地覆滅!
“陳營長,你怎么這么固執?”曹爽不由得有些惱火了起來,但是隨即又想到對方實際上并不隸屬于自己,只是因為臨時的任務才走到一起來,便又壓下了自己的火氣,客氣地道:“好,既然你說敵人是來自外部的,那么你有什么證據嗎?”
陳大興點了點頭,道:“首先,如果這個敵人是來自我們內部的,那么他又怎么可能跑到我們的前面去炸橋呢?”
“炸橋?”曹爽愣了一下,想了想,指著他道:“你等等!你是說那座橋不是敵人飛機炸的?”
陳大興肯定地點了點頭:“我查看了附近的地形,那么小的橋,敵機除非鉆進山縫里才好看到、并且炸到;就算是他們胡亂地投彈,一是沒有理由呀?這些美國人難道炸彈太多?隨處亂丟?二來,你難道沒有發現嗎?要是從空中丟下來的炸彈,怎么也會把山上的那些樹呀、草呀的什么帶下來,可是在斷橋現場,我連一個樹枝子都沒有看到!”
張賢不由得點著頭,顯然,陳大興還是原來的陳大興,還是有著一種和他一樣細心的觀察和判斷力,想來他還是沒有因為職業的改變而喪失他當年當偵察兵的敏銳。
曹爽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他也是一個聰明的人,陳大興說得也不錯,也很有道理,只是在他的腦海里,已經有了宋明亮的警告,那就是一種先入為主的思想,讓他如何也不能把相信車隊的內部沒有問題。
陳大興又接著道:“我們的車被人扎了車胎,這看著好象是內部人所為,但是不要忘記了,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車尾雖然有人警戒,但是隊伍的中間卻沒有人注意,這么長的時間里,足夠敵人作完案再從容逃離了!”
曹爽點了點頭,對于陳大興的這種分析,也不能說不可能,的確,他是太疏忽了,根本就沒有想到隊伍的中間放上警戒。不過,他又想到了另一點,有些不解地問著:“照你這么說,敵人是來自我們隊伍的外部,可是不要忘記了,我們現在還是處在**人民軍的地盤上,這里也是我們的大后方,離著前線還有數十公里,他們防范得這么嚴密,怎么可能會讓敵人混進來呢?”
對于剛剛進入**土地上的陳大興來說,他對**人民軍的了解還是一個零,所以當曹爽說出這么一條問題的時候,他只能是無以對,同時求助一樣的看著張賢。
張賢輕咳了一聲,提醒著曹副團長:“副團長,雖然說**的同志們很警覺,但是美國佬還是無孔不入的!呵呵,還記得我們押解俘虜回來嗎?那個叫做湯姆的美國營長就是在半道上混進了我們的隊伍,險些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麻煩。”
被張賢說到了來時發生的事,曹爽不由得愣住了,是呀,那個叫湯姆的美國人肯定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肯定還有同伙,那天夜里的狼嚎之聲此起彼伏,他也在那個危險的山谷被人襲擊,身上的傷還沒有好。
“阿水,你也同志陳營長的看法?”半天,曹爽有些失望地問著張賢,在他看來,張賢應該是站在自己的觀點之上才對。
張賢卻是搖著頭。
“那你到底是什么看法?”曹爽經不住地問著。
張賢想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我想,有可能是我們內部有敵人,也有可能象陳營長說的是外部的敵人;但是……”他說著,停頓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又接著道:“你們想過沒有,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或許比我們所要想象的要復雜得多,那就是既有內奸,還有外患!”
被張賢如此一說,不論是曹爽,還是陳大興,都不由得怔了怔,續而又一起思忖了起來,想著想著,兩個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真得如這個于連長所說的一樣,那么,他們這一路上真得是兇多吉少了,能不能按時順利地到達目的地,還真得成了一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