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平郡退回到北漢江北岸的大成里,不過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二一五師卻用了兩天的時間,這并不同于當初的追擊戰,所以大家都很放松,而最主要的是當所有的人都終于松下了一口氣之時,這才發現自己是又餓又累的,強打起來的精神一下子便被實際的生理需求拖倒在地,想走也走不動了。
**三團是二一五師里精神狀態最好的部隊,畢竟在這一次的攻擊戰中,這個團是從后趕上來,什么戰斗也沒有打到,只是撿到了一堆的戰利品。令張義最高興的是這個時候,他們團竟然得到了三門重炮,其中還有一門是大口徑的一二二毫米,只是可惜敵人沒有留下炮彈,空有這門大炮卻米下鍋,只能當成一個擺設。另外兩門是九零炮,這種炮的炮彈倒是比較常見,也繳獲了不少,所以正好可以用得上。
只是對于**三團里的人來說,還真得沒有幾個人能夠擺亂得了這兩門美國人的炮,問來問去,還是問到了熊三娃和張賢的頭上,他們兩個畢竟學習過美國的軍械系列,就算是不會熟練運用,但是擺弄擺弄也就會了。于是,張義便把這兩門炮交給了張賢的第一營來運用。美國人的炮是靠車輛牽引的,好在**三團也繳獲了兩輛十輪大卡車,此時正好成為這兩門炮的牽引車,只是汽油有些不足,想來想去,張義又想到了那個金鐵山團長,這個時候的金團長的團也南下到了漢城,在城南地區布防,聽南韓的俘虜說那里有一個油庫,不知道美國人在撤離的時候有沒有剩下的。于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張義讓張賢帶著熊三娃,開著一輛道奇十輪卡車去城南,找些油回來。
一大早,張賢和熊三娃開著這輛被彈片打得都有些破爛不堪地卡車上了路,從大成里先要向西去九里城,然后在那里過漢江大橋,轉向城南,單程也就是三十公里的樣子,要是趕得快的話,應該在中午就能回來。
去得時候倒也順利,他們只花了不到兩個小時便找到了金鐵山團長,當聽說是張義派他們來找油的,金鐵山團長一口應允著,馬上讓樸熙順帶著去那個已經被占領的美軍油庫,只是這個油庫已經空了,美國人撤離的時候什么也沒有留下來,不過他們還是有些疏忽,并沒有檢查那些堆成山一高的空油桶。張賢想到所有的空桶不可能全是空的,怎么也會有一些倒不干凈的剩油,于是讓樸熙順找人來一個桶一個桶的把油控出來,竟然也控出了四大桶油來,這一桶就是兩百升,足夠兩輛車跑個幾天的了。而他們在翻這些空桶的時候,也發現這些美國人真得是大手大腳,很多的桶里的油根本就沒有用干凈,甚至還有的桶里尚有半桶油便被棄之不用了。
折騰了半天,把四桶油放到了車后,張賢與熊三娃都覺得收獲不小,這才出了油庫,帶著樸熙順準備轉回城南金鐵山團的防區,可是走到半路的時候,樸熙順卻是建議著道:“于營長,我看你們也不用特意送我回團里了,從這里直接向北走就可以到達九里城,我就在這里下吧,自己走回去!”
“這樣不合適吧!”張賢客氣著,雖然他真得想按照樸熙順來做,的確可以省時不少。
“沒什么不合適的!”樸熙順道,說著又指了指西邊的這座并不高,但是樹木很多的小山:“我可以抄近路,從這座南漢山翻過去,也就是二十分鐘的事!”
張賢想了一下,點了點頭,道:“那也好,你回去代我向你們團長表示感謝!”
“好的!”樸熙順笑著答應了,然后推開車門,跳了下去,站在路邊向他們揮著手。
張賢掛上了檔,抬起離合,加起了油來,汽車轟鳴著沿著向北的公路,往九里城的方向而去,一路地煙塵揚起,象霧一樣地往四處彌漫著,久久才沉寂下來。
樸熙順看看那輛車已經沒有了影子,卻并沒有向西去爬那座南漢山,而是奔向了東面的河灘,那里有一條河從南向北流過來匯入漢江,河灘上是成片的柳樹林,只是這個時候,這些柳樹都沒有葉子。
張賢開著車剛剛要走出山地,前面就是漢江兩岸的平原,一眼望不到頭的田地荒涼地出現在他們的視線里,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熊三娃的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遠遠的天邊一群飛機從北面飛了過來,想來那一定是美國人去轟炸志愿軍后勤補給線的機群回來。
“轉頭回去!”張賢當即立斷著,他知道如果就這么開著車跑在平坦的平原上,肯定會成為敵人飛機的標靶,還是在以安全為第一,把車掉轉頭,開回到山區里,藏進樹林,那才是真正的萬全之策。
兩個人都非常得緊張,很快便把汽車掉轉了頭,又加足了油門,幾乎是一踩到底,汽車轟鳴著飛快地又重新轉入了剛才出來的南漢山下,毫不猶豫地偏離了大道,開進了樹林里滅了火。
天空中敵機的轟鳴聲已然隆隆而過,壓倒了幾乎所有可以聽到的聲音。
看著那些飛機漸漸地遠去,熊三娃不由得罵道:“他娘的美國佬,讓你們的飛機都沒油掉下來!”
張賢一聲苦笑,罵歸罵,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此時這就是國家實力的表現,如果中國和**有航空兵的話,又哪里會容得美國人在這里的天空中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呢?
剛才的一陣猛跑,汽車就已經冒起了煙來,張賢知道這個時候要加水了:“我去打桶水來!”他告訴著熊三娃,也不等他反應,已然跳下了車,提著個桶向河灘上走去。
河面是封凍的,要想打一桶水還真得有些困難,張賢沿著封凍地河岸走著,想要找到一處可以便于砸凍取水的地方,走著走著,便看到不遠處的河岸邊有一架破爛水車,邊上還搭著一座茅草棚,可能是當地老百姓的水磨坊,只是這個時候因為河水封凍,這個水磨坊已經被廢棄了。當下,他便向那里走了過去,可是剛剛靠近這個茅草棚的時候,便聽到了里面有人說話的聲音,雖然說得是**話,但是張賢還是聽出來這個說話的人就是樸熙順,他不由得一愣,這個時候的樸熙順應該翻過山回營了,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他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來。
正是剛才沒有想到,張賢靠近的時候并沒有躡蹤潛影,這個四處漏風的茅草屋里的人顯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里面的人聲也嘎然停止,接著一個人挑開了那個搭下來的草簾子,出現在張賢的面前,正是樸熙順。
看到張賢的時候,樸熙順也愣了一下,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位朋友還會跟過來。
“你……你怎么沒有走呀?”也許是心虛,樸熙順不由自主得問了一句,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已經回營了嗎?”張賢并沒有回答他的提問,反而問著他。
“我……我只是隨便轉一轉!”樸熙順裝作鎮定的樣子。
張賢明白他的心里一定有鬼,挨到了他的身前,一挑那個草簾子,向茅草棚里看去,這里面只有很少的一個空間,一個穿著**族大筒裙的少女正蜷縮在屋子里的一角,抱成一團,渾身顫抖著,一雙恐懼的眼睛望著張賢,她的手里還握著個咬了半口的餅,嘴里也塞滿了食物,想來在張賢挑起這個草簾子的時候,她正在饑不擇食的吃東西,顯然,這塊餅是樸熙順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