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娜和小虎面面相覷,在這個時候,兩個人大氣都不敢多出一聲,更不敢隨意地說話,生怕自己外鄉人的口音會暴露他們的身份。
王金娜和小虎在花垣縣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買了兩張去大庸的車票,當晚趕到了大庸縣城。然后他們又在大庸縣住了一夜,再經過一天的顛簸,這才在第三天的傍晚時分回到了常德。經過了這么一程一程地趕路,王金娜和小虎在離開武漢十二天之后,重新回到了武漢的家中,只是這個時候,無論是對王金娜,還是對小虎來說,這一趟的湘西之旅就仿佛是從地獄里走了一遭一樣,除了身心的疲憊與驚恐悲傷之外,再沒有一絲的希望,仿佛這個世界都已經變得死寂了!
王金娜哭著向張義夫婦講述了他們在湘西的遭遇,當聽到田壯壯夫婦已經被當成**份子處決的消息之后,張義與徐小曼也不經地淚流滿面,回想著當年解放湘西和出戰**的種種往事,那一切就仿佛是一場夢,飄忽著出現,又飄忽著隱去。
“衛東沒有來過嗎?”王金娜擦干了臉上的淚,問著張義和徐小曼。
兩個人同時搖了搖頭,如今,田壯壯的大兒子田衛東和他的妹妹田衛紅、弟弟田衛彪已然成了他們所有人的牽掛。
仿佛是看出了王金娜的擔心,徐小曼勸慰著道:“大嫂,你就放心吧,衛東那個孩子精得很,我想他不會出什么事的!”
“是呀!”張義也跟著道:“你們去的時候,壯壯一家肯定也是剛剛出事不久,要不他也不會給我們回信讓你過去!你和小虎因為沒有人注意,所以去的快,回來得也快!我想,衛東帶著妹妹和弟弟第一次走這么遠的路,又怕別人認出他們來,所以肯定會躲躲藏藏,走錯路也是可能的!”他說著,又想了一下,道:“放心吧,衛東他們跟壯壯兩口子回湘西的時候,衛東也已經老大不小了,只要是他能到武漢,就一定能夠找到咱們家里來!”
聽到張義這么一說,王金娜多少有些放心了。又問起在她和小虎離開之后,家里這邊有什么事沒有。徐小曼告訴著她:“前天那個叫王小賢的小子出院了,他媽邱萍專門買了些東西到咱們家來答謝你,但是被我回絕了!”
王金娜點了下頭,對著她道:“小曼,你做得對,醫生救人不是為了要報答的,如果是為了要報答,那么他就不配當醫生!”她說著,又隨口問道:“對了,王大虎的事怎么樣了?”
張義搖了搖頭,告訴著她:“王大虎已經被判了十年的徒刑,所有的職務都沒有了。他老婆邱萍也被從檔案館解了職,說是要帶著王小賢回老家去!”
“人世浮沉兩茫茫呀!”王金娜忍不住地嘆息了一聲。
“對了,還有一件事!”張義象是又想以了什么,告訴著王金娜道:“熊副司令員也被停職了!”
“什么?”王金娜不由得一愣,連忙問道:“你說老熊也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張義和徐小曼互相看了一眼,還是道:“我這也是聽熊雄說的,熊副司令已經被解了職,他也沒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只是聽說七十二軍里出了些事情,連現任的軍長錢雄風也被隔離審查了,好像這些事跟宋明亮有些關系。”
“宋明亮?”王金娜又是一愣,她已經有很久沒有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如今又被張義提起來,自然也是知道的。宋明亮原來曾是七十二軍敵工部的部長,后來又升任到了軍區里成為專門負責情報方面工作的主任。
張義緩緩地點了點頭,他在提到宋明亮這個名字的時候,其實心里頭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和宋明亮原本是關系非常好的朋友,雖然他有許多的秘密,但是他相信有可能瞞不過宋明亮的眼睛。如果宋明亮真得出了事,只怕很多人都會被牽連進來。
“也許這又是誰想要奪權,搞出來的!一下子拿掉了原來七十二軍的那么多首長,正好可以把他的人派過來!”王金娜冷冷地道,如今她對這種事情見得多了,已然見怪不怪了,卻又擔心地道:“別人不好說,我就怕老熊他受不了這個委屈喲!”
張義與小虎默然相對,不管怎么說來,熊卓然是對他們一家有恩的人,如果沒有熊卓然的保護,只怕他們早就被趕出了這幢獨立的小樓,被那些**和造反派們搞成什么樣子呢!
“別再說這些令人不高興的事了,還是我來告訴大嫂一件好一點的事吧!”徐小曼插著嘴笑道:“武解放驗兵真得被通過了,他走的時候,專門給他爹武小陽買了一瓶酒!”
“哦?”王金娜也怔了一下,忍不住地道:“這真得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那個渾小子總算是有了點兒良心了,思想有了轉變!”
張義也點著頭,道:“但愿經過了這么多的事,這一回,他們父子兩個人可以和好!”
“是呀!只有家和才會萬事興!”王金娜發出了一聲感嘆,相較而,這么多年以來,唯一讓她感到寬心的就是她和張義夫婦努力維持起來的這個家,不管是經歷怎樣的狂風暴雨,這里始終是他們一家人得以將歇的港灣,就是可以撫平家人們心靈之傷的醫院!她真得不敢想象,如果這個家被拆散了,她們這一家人還能夠如此堅強地活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