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團長的面色馬上凝重了起來,他與身后的幾名隨員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姓孔的參謀連忙道:“阿姨,我們還是進去說吧,站在這門口說說也不方便呀!”
王金娜愣了一下,已然感覺到了不妙,也只得點了點頭,把這一行人讓進了屋里。武小陽也從他的屋中出來,看到這么多的軍人過來,也跟在后面走進了王金娜的這間屋。
大家就在客房里隨便坐下,椅子不夠便坐在床上,田衛東叫來服務員,每人倒了一杯茶水,但是歐陽團長和孔參謀都沒有喝,把這杯茶放到了身邊的桌子上。
王金娜端著茶杯的手哆嗦了起來,邊上的人都可以聽到她端在手里的茶杯和杯蓋碰撞發出來的輕微聲響。為了掩示自己的不安,王金娜還是把這杯茶送到嘴邊,輕輕地喝了一口,同時讓自己有些混亂的大腦得以冷卻,這才緩緩的抬頭頭,對著歐陽團長道:“團長,你就告訴我吧!”
歐陽團長有些為難,還是開口道:“這叫我從何說起呢?”
“沒事!你就告訴我,我兒子還在不在?”王金娜懇求著,同時又告訴著他:“我可承受得了所有的打擊!”
看著面前這位堅強的母親,所有的人的眼睛都有些濕潤,歐陽團長只是點了點頭,愣了半晌才告訴著她:“張營長還活著!”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王金娜、武小陽和田衛東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現在在哪里?”王金娜急急地追問著。
“王醫生,你聽我說!”歐陽團長可以感覺得到這個作母親心里的急切,他還是放慢了聲音,考慮了一下,接著道:“我們在回撤的時候,出現了一些指揮混亂,軍令沒有全面傳達,我們團落在了后面,當時敵人三個師從三個方向上圍了上來,張營長自告奮勇地要求帶著第三營作斷后,那個時候我們離著國境線還有三十多公里,只好按他的建議進行了。我們團順利地越過了國境,但是第三營卻陷得了敵人的四面合圍之中!”
“啪”地一聲,王金娜端在手里的茶杯一下子便掉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茶水也濺了一地,田衛東連忙扶住了她,沒有讓她摔倒,所有的人看著王金娜,她已然呼吸急促,面色慘白了起來。
“我去叫醫生!”孔參謀連忙站了起來,就要跑出去。
“不用!不用!”王金娜擺著頭叫住了他,然后解釋著道:“我沒有事,也沒有心臟病,可能是因為這兩天有些累了,昨天一晚上,今天一早還沒有吃東西,手有些發軟!”她說著,讓田衛東找苕帚和簸箕把地上的碎片掃起來,以免扎到別人的腳,接著對歐陽團長道:“團長,你接著講吧,我沒有事!”
邊上的武小陽也一臉得蒼白,聽著歐陽團長的話,又讓他想起了當年的華川湖之戰,兩者之間已然相差了幾十年,卻又是何等得相似呀?
歐陽團長點了點頭,接著又道:“第三營搶占了制高點,占領了有利地形,和敵人僵持了一整天,在晚上的時候,張營長作出了突圍的決定,讓一個連向東佯攻突圍,以吸引大批敵人的注意,然后他帶著另外的主力突然向北沖出敵人的包圍圈,進入山林再折向東回國!那個佯攻的連在主力突圍的時候折向南,然后化整為零,避開大路,穿過山林回國。這個計劃還是比較成功的,但是張營長在回國后清點的時候發現那個佯攻的連里,有一個排迷路走散了,沒有回來,他當即決定回去找,而且也已經找到了,但是就在他們到達國境線附近的時候,卻再一次遭遇了越軍的伏擊……”他說到這里的時候,聲音已經沙啞了起來,竟然泣不成聲,再也說不下去了。
王金娜呆呆地望著歐陽團長,心中的急迫恨不能用自己的手放到他的嘴里,去把他的話掏出來。
也許是看到了王金娜等人的表情,孔參謀接過了歐陽團長的話,繼續道:“敵人用地雷封了路,張營長不幸觸了雷,但是戰士們沒有丟下他,齊心合力地將他抬了回來!”
“小虎受傷了?他現在在哪里?”王金娜已然站了起來,在知道小虎還活著的時候,她一顆高懸的心放下了一半,但是此時當聽說小虎受傷的消息,另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在醫院!”歐陽團長緩緩地告訴著她。
“我兒子武解放呢?”這個時候,武小陽也急迫地喊了起來,他一直認為,只要小虎在,那么武解放就一定會在的!
歐陽團長與孔參謀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種詭異的表情,一閃即逝,卻沒有答話。
孔參謀咬了一下嘴唇,最終還是告訴著他:“武解放就是那個排長,他為了救張營長,帶著一個班十多個人在后面阻擊敵人的追擊,不幸犧牲了!”
驀地,武小陽只覺得自己的頭“轟”的一下子大了,接著便是天昏地暗,一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