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盲目的按照書本上的語句去解決問題,那是教條主義。也不要隨意的用過往的經驗去判斷,那是經驗主義。用這兩種主義去辦事,是要犯錯誤的。
只有把客觀存在的事實搞清楚,把事物的內部和外部聯系弄明白,才能從中找出解決問題、符合實際需要的辦法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權,沒有調查也就沒有決策權。
這是朕希望同諸位共勉的道理。”
燕京大學的學生歐陽斌元眼珠子轉了轉,不由開口說道:“陛下剛剛所,實在是讓我等收益匪淺。
不過這許顯純、楊所修兩人在河南侵害士紳之事,有李信、鄭廉等河南士人親口證明,這算不算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呢?
鳳陽鎮守中官魏忠賢調守陵官兵約六千人,跑出了皇陵的范圍,這恐怕也是事實吧?學生以為…”
歐陽斌元洋洋灑灑的說了一通,崇禎始終面帶微笑的聽完了他說的話,這才回道:“蘇軾昔日作《石鐘山記》,朕記得其中有一句話:事不目見耳聞,而臆斷其有無,可乎
你剛剛所說的事情,有那一件是你親眼看到的呢?你所說的事情,不過都是別人那里聽來的傳聞罷了。
古人都知道,積毀成山,三人成虎。難道朕還不如古人嗎?”
歐陽斌元稍一語塞,便正容說道:“陛下所自然是正確的,但是學生觀李信等人都是赤誠君子,應當不會編造謊欺瞞陛下和朝廷。”
朱由檢點了點頭,順勢說道:“是啊,正因為朕覺得他們是可信的,所以朕才會要求他們寫下事實依據,然后派人去調查啊。否則的話,朕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歐陽斌元終于默然了,圍在他身邊的幾名燕京大學學生,也不由紛紛點頭,似乎認同了崇禎的說法。
另一邊的燕臺十子之盟成員,聽到這里似乎也有了一些分歧,如王崇簡等京城士子,看到今日上書似乎已經無法成事,也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他們原本是想要挾持燕京大學的學生,同朝中的閹黨正面對抗,不管成于不成,他們的名聲都會因此而流傳天下。而有這些燕京大學的學生參與,即便是激怒了皇帝,最后也不會落下很重的處分。
但是現在看起來,這些學生畢竟年輕,三兩語就被崇禎忽悠了。完全沒有昨日聚會時,聲稱要同閹黨誓死一博的氣勢。
如果沒有了這些學生們在旁邊的搖旗吶喊,讓他們這些人去挑戰執掌朝政的閹黨,那簡直就是自己作死了。
黃立極這樣的內閣首輔不好出手對付數百名士子的一時義憤,但是對付一個2、30人的文人結社,卻不會有任何顧忌。
但是他們私下還沒討論出個結論,這邊夏允彝已經忍不住插嘴說道:“陛下如何知道,這派下去調查的人員,不會同許顯純、楊所修等人同流合污呢?
如今朝中執政的,不都是當初奉迎魏忠賢的那些官員嗎?如果他們之間互相包庇,陛下又能聽到什么樣的調查報告呢?
陛下身邊圍繞的,如今盡是些心口皆非的小人,天下臣民的心聲又如何能夠真正的傳入到陛下的耳中去呢?
學生還請陛下親君子而遠小人,把昔日魏忠賢一黨從朝中盡數驅逐出去,天下百姓才會安寧啊。”
看到夏允彝突然站起來,不管不顧的向皇帝直接進諫,完全不看風頭火勢,燕臺十子之盟的成員頓時都臉色大變。
夏允彝平日在社內表現的一向剛直不阿,雖然有些人不喜歡,但是看在他出身江南名門的背景上,也沒人會出頭去告誡他,反而還會稱贊兩句。
但是現在這個局面下,他突然跳出來說上這番話,就有些讓人進退兩難了。
首先燕京大學的學生們士氣已墮,即便是他們攻擊朝中的閹黨,也未必能得到多少有力的支持,反而會讓燕臺十子之盟被閹黨嫉恨下了。
但是,如果他們現在不起來支持夏允彝,這燕臺十子之盟往日結社時說的豪壯語豈不成了笑話。一時之間,這些社員們都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