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皇帝的命令,官員和士紳就失去了管理本地百姓的名義和正統性。而沒有了官員和士紳的支持,光憑一個光桿皇帝是無法治理這么大一個國家的。
不論是崇禎也好,還是地方士紳也好,一個穩定有序的社會才是符合大家的利益的。而混亂和無序的社會,不但削弱了**對于地方的影響力,還會讓大多數人失去了對土地的控制權,甚至變得一貧如洗,也不足為奇。
所以,維護河南士紳的利益和維護朝廷的利益,實質上是一體兩面。袁可立思考了許久,依然還是認定,只要崇禎沒有精神上的問題,就不會對河南士紳干凈殺絕。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把河南士紳都清理干凈了,難道朝廷不照樣要扶植一批新士紳出來么,否則誰在地方上替朝廷辦事呢?
袁可立的猜測同實際相去不遠,雖然崇禎心中還是有所猶豫。但是他知道,對于河南士紳的服軟,他終究還是要拿出一個寬容的態度出來。畢竟河南只是大明的其中一省,如果河南士紳服軟了,他還要繼續斗爭下去,恐怕各地士紳在兔死狐悲之下,對于河南士紳的同情心理,將會在輿論中呈上升趨勢。
而比河南士紳勢力更為強大的江南士紳,恐怕今后將更不會再向朝廷屈服了。停頓了片刻,朱由檢拿定了主意繼續說道:“朝廷對于土豪劣紳的打擊是不會收手的,該收手的是地方上的那些土豪劣紳。
就算是袁尚書替他們求情,國法依舊是國法,不可為人所偏廢。不過就如袁尚書所,現在朝廷在河南的辦案小組雖然成績斐然,但是打擊面有些過廣,打擊的力度也有些失去控制了。對于這種現象,朝廷還是應當加強監管的。
我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但是也不應當冤枉一個好人。所以,朕以為刑部可以派出人員前往河南,對已經審結的案子進行核查,對于在審的案子進行監察,對于明顯的冤假錯案要加以**。
至于遷移人口前往濟州島、臺灣島,以充實當地人口,使之成為我大明真正的領土。這是百年大計,不可輕易放棄。身為享受國家優待的士紳,當然是要作出表率的。因此已經遷移的家族就不必再召回。
至于尚未出發的遷移人口,便以4月15日為分界線。此前已經出發的人員繼續遷移,此后尚未出發的人員繳納5戶普通人家的移民費用,便可免去遷移令。4月15日之后,暫時凍結關于河南人口遷移海外的政策。
征收上來移民費用,專門用于招募流民前往海外移居,由**衙門負責此事。另外,朕有意在河南仿效佛山嘉會堂故事,在每縣設立士紳會議。專門負責地方建設發展事務,及監督當地官員的施政,及本縣士紳的不法之事。
這樣的話,許顯純等人就可以將手中的案子交給當地士紳會議進行審核討論,河南之事也能告一段落。當然,士紳會議成立之后,任何士紳都不得背著士紳會議對百姓實施私權力。
比如用水時節發動百姓爭水,對通奸女子進行浸豬籠等等。如果有人違背了士紳會議的公論,士紳會議可以剝奪其一切士紳特權。朝廷將會為士紳公論背書,除非上一級的官府撤銷下一級士紳會議的士紳公論。”
袁可立終于松了口氣,不管是刑部派員核查,還是成立士紳會議對地方士紳進行監管,都代表著崇禎把處理河南事務的主動權力交了出來。
這樣一來,雖然表面上朝廷并沒有對政策作出變更,但是處理具體事務的權力,卻落在了他和河南士紳手中。接下來,只要河南士紳不進行內斗,那么河南民變引起的士紳反抗征糧一案,大致是到此為止了。
袁可立趕緊起身向皇帝行禮道謝,表達了他對于皇帝這個決定的支持。
不過事情顯然還沒有結束,崇禎輕輕拍了拍桌上那疊袁可立帶來的文稿后說道:“袁先生的請求,朕已經解決了。那么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我請袁先生幫一個小忙了。”
袁可立保持著屈身行禮的姿態還沒有直起身來,聽到了崇禎這個問題,不由心中有些吃驚,但他還是回道:“陛下有什么吩咐,臣自當竭盡所能。”
朱由檢低頭看了看手下的文稿后說道:“《民事通則》的選例雖說不錯,但是朕還是覺得缺少一個基本的原則。所以朕希望在《民事通則》前面,放上一段總論,以作為整部法典的中心思想。”
袁可立有些迷惑的看了崇禎一眼,不由說道:“陛下要加上一段圣訓,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還請陛下示下,臣回去后便附在卷首,以曉喻天下百姓。”
朱由檢想了想便說道:“朕希望能加上這么一段總論,論人的基本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