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于本地鹽商來說,運司衙門的大小官吏基本被抓走,完全是一個噩耗。先不說,他們這些年喂飽的這些官員,花費的巨額銀兩都有可能打水漂。便是這些年來,他們同這些鹽運司大小官吏勾結,干的那些不法事宜,要是被抖露出來,也是滅頂之災。
于是揚州城內大大小小的鹽商們,在接到消息之后,便立刻趕去了八大鹽總商的家中,想要八位總商出面同察院談談,看看這位新任的巡鹽御史究竟想要做什么。
然而八位總商的家人出面接待了這些鹽商之后,他們才知道,察院一早就把八位總商請了去,到現在都沒回來。沒有了八位總商出頭,這些鹽商們頓時就成了一群無頭的蒼蠅,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做什么。
這些鹽商苦等總商回家的時候,八位鹽總商也正苦惱著。他們一早被察院叫來之后,進門后就被分隔了開來,每人被安排在一間單獨的房間內交代自己行賄的問題。而外頭守候的,也是一群陌生的士兵,不是察院的差役。
不過總商黃萬裕倒是受到了優待,他入門后就被一名察院的差役帶領著,直接入了后院的小花園內。察院的地方不大,這小花園自然是比不上那些鹽商的園林。不過這出自某位巡鹽御史之手的小花園,倒是清靜優雅,別居心思,并不亞于揚州有名的園林。
黃萬裕往來察院可不是第一次,對于這處園林也是贊嘆有加,不過他今天毫無欣賞美景的興致,只是七上八下的跟著這位差役來到了園林東南角的小亭內。此處小亭位于一個小池塘內,三面臨水卻沒有蚊蟲滋擾,顯然是有著活水引入的。
那位察院差役將黃萬裕帶到此處,便逃也似的跑路了,連黃萬裕掏出的賞錢都沒有接。這種避之不及的態度,頓時讓他心中一沉。
亭內的汪春云此時卻走了出來,上前對著黃萬裕行了一禮后,方才笑著說道:“今日倒是讓黃世伯受驚了,小侄在此向世伯陪個不是,請亭內坐下敘話。”
黃萬裕這才看清亭內出來的人是誰,雖然這讓他心里總算是安穩了一些,但是他依然心有余悸的說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這同此前汪兄和我說的不一樣啊。”
汪春云滿面堆笑的把黃萬裕扯進了小亭內坐了下來,亭內的石桌上還擺了幾樣精致茶點。汪春云一邊給黃萬裕斟茶,一邊開口說道:“父親此前向世伯說過,要讓世伯成為執兩淮鹽業之牛耳。如果沒有這場大案對兩淮鹽業進行洗盤,世伯又怎么能夠脫穎而出,掌握兩淮鹽業呢?”
黃萬裕臉色難看的緊,他又驚又怒的說道:“你們究竟弄了什么大案,何以連運司上下官吏和八大總商都牽連進去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8大總商一起進了察院,最后只有我出去,日后我豈不成了眾矢之的?你們父子莫不是想要害我。”
“世伯說的是哪里的話,既然把世伯請到了察院,日后也不會是只有世伯安然無恙的離開。世伯擔憂的事,小侄豈能疏忽。”
聽了汪春云的回答,這才讓黃萬裕的臉色好看了些。不過汪春云接下去的話語,讓他臉色又變得難看了起來。
“兩淮鹽運司衙門上下官吏同兩淮鹽商勾結,偽造鹽引侵占國家稅收。這八大鹽總商,正是替鹽運司官吏出售假鹽引的幫兇。
鹽運司的上下官吏固然要革職查辦,八大鹽總商則視情節之輕重,給予罰款、沒收非法所得,直到抄家流放為止的處罰…”
黃萬裕的臉皮抽了抽,忍不住開口說道:“連我也要罰款?我可是一直心向朝廷,配合著你們辦事的。”
汪春云不以為意的看了看他說道:“當然要罰,不罰何以讓下面的鹽商知道,世伯也是受害者?再說了,世伯今后執掌兩淮鹽業,自然就要把前面的事情給了解了。
現在罰了款,此前的**受賄就算是洗白了。現在不罰款,待到此案平靜下來,兩淮鹽業再度走上正軌,朝廷就該找世伯算后帳了。
小侄也是念在我們兩家的情分上,才為世伯討來的這個處分,若是世伯不愿意,那么就當小侄不曾說過此事好了…”
黃萬裕頓時想起來,這里可不是在自己園林中,而是在察院的后院內,他頓時語氣和緩了下來,陪著笑說道:“是伯父我老糊涂了,還請世侄繼續說下去,不過這罰款的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