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臺吉爽朗的說道:“有什么不能說的,就算說錯了也沒什么,起碼給大家打開一個思路么。”
范文程稍稍思量了下,這才開口說道:“奴才以為,明人將這封軍事演習計劃書送過來,大約就是想要表示,他們并不想同我國開戰的意思。”
“哦?”黃臺吉頓時覺得有些意思了,他身體向前傾了傾說道:“繼續說,為什么你會這么想?”
看到黃臺吉產生了興趣,范文程于是有了底氣的說道:“愛爾禮逃亡明國,明人不可能不知道沈陽發生的事情。
對于沈陽的局勢,明人朝廷上應當會有二種意見。一種是趁機進攻我國,但是我國現在并無內亂,明軍若是進攻無疑是自取其辱;
一種是坐觀我國局勢,要是我國起了亂子,內斗之后實力大損,明軍就進攻。若是不起亂子,則干脆謹守門戶,當做不知沈陽發生了什么。
但是奴才猜測,明國皇帝應當是兩種意見都不想取,只是想要同我國保持和平。但是又擔心我國會錯誤判斷形勢,采取先發制人的手段進攻他們,因此干脆就讓人帶出了這份軍事演習計劃書。
借此告訴大汗,明國在邊境早有準備,但是他們并沒有進攻沈陽的打算。大汗若是出兵,恐怕是得不到什么好處的。”
黃臺吉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他接著對其他人問道:“你們覺得范文程的猜測有沒有道理?”
達海思考了下說道:“奴才覺得,范參將說的不無道理。明國皇帝雖然年幼,但并非無能之輩。愛爾禮叛逃明國,想來必是將我國內情泄露了出去。
我國現在因為阿敏之事,國中似乎有些紛爭,但是只要過了這段時間還是能夠平息下去的。而明國國勢雖然看起來有了一些起色,但是今年明國整頓遼西諸軍和地方鄉紳大戶,使得不少遼西將領和士紳逃亡我國,讓我國對于遼西地區的內情大為了解。
因此我國現下雖然有些破綻,但是明國的遼西地方也不是鐵板一塊,真要打起來,鹿死誰手也未可知曉。
明人借曹丹叔侄將這份軍事演習計劃送到沈陽來,大約正如范參將所,就是為了告訴大汗,明國在遼西有了準備,讓我們打消進攻錦州、寧遠的念頭。”
希福看著范文程和達海的講話都得到了黃臺吉的首肯,出身正黃旗的他不由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奴才覺得也未必,我們不打寧錦,難道還不能打別處嗎?”
黃臺吉皺著眉頭打斷了他說道:“除了寧錦之外,哪里還有別處可打,冬日里讓大家出兵,總不能打完了仗,還得各旗自己掏腰包獎賞將士吧。”
希福頓時閉上了嘴,其他文館成員也紛紛打消了反駁范文程的念頭。看著眾人都低頭不語,黃臺吉繼續問道:“那么你們說說看,如果明人真是這個打算,我們該怎么辦?”
鮑承先想了想說道:“回大汗,奴才以為,當務之急乃是先證實了,這份計劃書究竟是不是真實的。只要選派人員前去打探,驗證了消息之后,再做出應對才好。”
寧完我則說道:“回大汗,不管計劃書是不是真實的,今年我國都不應當打仗,攘外必先安內啊,大汗。”
文館的成員一個個都發表了意見,雖然他們不敢直接指名道姓,但是都認為在三貝勒莽古爾泰帶兵在外的時候,黃臺吉不能輕易的離開沈陽。
對于這些論,黃臺吉并沒有做出什么回應,只是讓鮑承先負責查證,明軍軍事演習是否確有其事,便把其他人等都遣散出去做事了,只留下了達海和范文程兩人。
當屋子里重新安靜下來之后,黃臺吉才對兩人說道:“我原本打算,和莽古爾泰講和之后,便在今年打一打錦州、寧遠。
一來彌合下各旗之間的裂痕,二來也是想要從錦州、寧遠劫掠一些物資、人口回來。
不過明人要是有所準備,這仗就不好打了。還有,明人派出商談四海貿易商行在后金業務的使者,明日也要抵達沈陽了,據說是明國皇帝愛妃的父親。
如今兩國雖然還有爭斗,但是明國皇帝的岳父,我們還是不能怠慢的。達海,你明日和岳托前去迎接此人,然后安排范永斗去和他商談。
我的意思是這樣的,如果我們能夠從商談中得到好處,那么就和明國相安無事。如果明人一點好處都不給,就可以以此為借口號召各旗出兵。
有準備的錦州打不了,那就打一打金州和旅順,不過那樣的話,就要等海上開始起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