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莽古爾泰不恥的是,為了不把功勞分給其他人,黃臺吉硬是把這些功勞說成是上天對于后金的賞賜,是后金國上應天命,才能有這樣的勝利。剛剛從山林里走出不久的女真人,本就樂于相信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就像他們真的相信努爾哈赤是天命汗一般,于是有不少人真把黃臺吉當成了上天賜予后金的真命天子了。
如果不是去年在明國關內受挫,莽古爾泰都要懷疑,后金現在實施的四大貝勒共治制度,還能不能延續下去了。
對于后金國的汗位,莽古爾泰其實到真沒到念念不忘的地步。他想要得到這個汗位,一是覺得這是父汗留給他的東西,雖然父汗死去的時候沒有留下遺囑,但莽古爾泰認為父汗此前曾經向他承諾過,因此這個汗位就應該是他的東西。
為了后金國,他可以不要這個汗位,但不代表別人可以從他手中奪走他的東西,還表現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讓他感覺自己的名譽受到了侮辱。
其次,莽古爾泰最為崇拜的就是自己的父汗,因此他渴望成為像父汗一樣的女真人的英雄。而獲得女真人認可最好的方式,莫過于像他父親一樣,成為后金國的大汗。
不過隨著黃臺吉登基后頒發的一系列措施,他的聲望開始鵲起,汗位也越來越穩固。莽古爾泰也意識到,他離汗位的距離也是越來越遠,這讓他有些沮喪,為了維護父汗建立的這個國度,他原本還是打算接受現實的。
可當黃臺吉向阿敏動手之后,莽古爾泰才發現,他或許可以接受黃臺吉在汗位上越來越穩固的現實,可黃臺吉未必能夠容忍他們三位大貝勒和他繼續平起平坐下去。
聽到阿敏被圈禁在自己府內的消息后,領兵在外的莽古爾泰自然不想步阿敏的后轍,因此就有了些無視沈陽命令的舉動。
不過在戰場上勇猛果決的莽古爾泰,在政治上卻顯得有些猶豫畏縮,他沒有在消息傳來之前立即起兵,反而想要等待鑲藍旗會不會有什么動作,再進行下一步行動。這就給了黃臺吉安撫收編鑲藍旗將領的時間,在莽古爾泰猶豫不決的期間,鑲藍旗內部的不穩定因素已經被黃臺吉一一排除了。
特別是阿敏的弟弟濟爾哈朗出面安撫了鑲藍旗,使得鑲藍旗上下很快就接受了黃臺吉對鑲藍旗內部的調整。除了一些跟隨愛爾禮逃亡的阿敏嫡系,其他人都默認了濟爾哈朗對于鑲藍旗的指揮權。
可莽古爾泰期待的沈陽內亂并沒有出現,反倒是他自己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正藍旗上下對他的效忠之心,雖然比鑲藍旗對阿敏要強。但是八旗的家眷都在沈陽城內外,正藍旗的家眷也不例外。
如果黃臺吉選擇起兵攻打他,也許正藍旗的官兵還能出于義憤進行抵抗,而那些非正藍旗的滿蒙部隊也會被裹挾進戰爭之中。但現在黃臺吉卻選擇了勸說的手段,這就讓他麾下的將士們士氣大衰了。
女真人在戰爭中固然野蠻,將敵人的性命不當做一回事,但對于自己的家庭和族人卻是另一個態度了。既然大汗想要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莽古爾泰手下的將士也就沒什么作戰的意愿了。他們不愿意去進攻自己家人和親族所居住的沈陽,因為不管勝負,都有可能讓他們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了。
手下將士的厭戰情緒,加上同母弟德格類和妹夫瑣諾木到來后的勸說,終于讓莽古爾泰選擇了同黃臺吉妥協。得到了黃臺吉的親筆承諾后,莽古爾泰回到了沈陽。
不過看著黃臺吉如此大張旗鼓的模樣,莽古爾泰心中隱隱意識到,以阿敏為開端的事件,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擔憂,自己究竟能不能挨過這場風波,不要落得和阿敏一個下場。
到了城中的汗宮之后,黃臺吉回頭打發了身后隊伍中的大部分人離去,只是邀請代善、莽古爾泰及一批年青的貝勒進入大政殿議事。
莽古爾泰頓時有些警惕了起來,他剛回沈陽不久,還處在兩眼一抹黑的狀態,這個狀況下議事,他都不知道能議出點什么來。
“汗王,臣剛回來,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上,今天的會議臣就不參加了吧?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件,不妨等明日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