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五年對于鄂爾多斯部來說,可不是一個好的年份。上半年多雨水,不僅令黃河水位暴漲,口堿采集數量衰退,更是導致其部牲畜多有疫病。如果不是鄂爾多斯部已經內附大明,獲得了大明的救濟,今年對于普通牧民來說就真的難過了。
而下半年又傳來了林丹汗失蹤,后金起兵攻打察哈爾部的新聞。鄂爾多斯六旗也是惴惴不安,擔憂察哈爾部要是擋不住后金大軍的遠征,和土默特川一河相隔的鄂爾多斯六旗會不會也遭到后金大軍的侵擾。
不過當皇帝擊退了后金大軍,并召開了忽里臺大會之后,鄂爾多斯六旗總算是安下了心來。鄂爾多斯部雖然曾經是成吉思汗身邊的精銳衛隊出身,現在也負有守衛成吉思汗陵寢的職責,但事實上鄂爾多斯六旗已經很久沒有參與過大的戰爭,主要還是負責對于成吉思汗的祭祀典禮。能夠遠離戰爭,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正是鄂爾多斯部牧民們想要的生活。
因為鄂爾多斯部大多數人持有這樣的想法,使得薩囊徹辰也無法驅使他們取代土默特部成為右翼蒙古諸部的核心。鄂爾多斯高原位于黃河幾字灣內,東西長約400公里,南北約340公里,中間高而四周低,許多地方都被沙漠所覆蓋,因此六旗人口主要還是分布在沿黃河的一帶。
鄂爾多斯濟農額磷臣參加完忽里臺大會之后,便陪同著皇帝從歸化一路向西巡視,直達到黃河之邊。位于黃河南岸的鄂爾多斯諸部首領,聽聞皇帝西巡的消息之后便紛紛渡河而來,向皇帝陛下求見效忠。
在忽里臺大會之后,參加大會的各部首領其實都已經有這個覺悟。只要不出現意外,那么崇禎已經取代了林丹汗,成為了他們這些蒙古部族的新主人。
因此對于皇帝的西巡,不管是察哈爾諸部也好,還是鄂爾多斯諸部也好,都當做了崇禎對于新領土的巡閱占有,他們這些蒙古部族們,自然也應該過來問候一下新主人,并了解一下崇禎對于他們這些部族的看法和個人的喜好。
而這次西巡對于崇禎來說,也是一個了解河套地區地理及此地蒙古部族實情的機會。不管他派出的大臣多么能干,統率這些部族的蒙古臺吉們多么誠惶誠恐,也比不過他親自來西部走上一遍。
對于很多蒙古牧民來說,大汗也好,皇帝也罷,這對于他們的生活來說都太過遙遠了,真正能夠讓他們畏懼和馴服的,只有那些時時管束著他們的小首領。
但是,如果皇帝能夠出現在他們面前一次,就能讓他們很快記住,在這些小首領之上還有一位權力更大的人物可以讓他們去依靠。
比如現在承德和張家口一帶的蒙古部族,因為皇帝在當地的數次出現,便讓他們徹底忘卻了林丹汗對他們的統治,而把自己當做了大明皇帝的臣民。他們也成為了大明最為可靠的蒙古子民,也是各騎兵師兵員的重要來源地。
崇禎離開歸化之后,便是這么一邊接見路過的部族臣民,一邊走走停停的游覽著河套平原的美景,足足花了40天才走到后套地區。
在烏加河同黃河之間的沙丘地區,完全沒有沙漠中干燥而無生機的模樣。沙丘之間的洼地時常能夠發現成片的湖泊,湖泊的周邊長滿了蘆葦和紅柳樹,在這些紅柳樹中時不時的便能發現野兔、狐貍和黃羊等動物。
進入了后套深處之后,前來拜見的各部首領終于漸漸少去,朱由檢這才有閑暇和身邊的侍衛和蒙古親貴們玩一玩圍獵游戲。
狩獵不僅是蒙古和女真親貴們喜歡的活動,這也是游牧民族用以演練兵馬和傳承戰爭技藝的活動。因此對于皇帝的要求,那些蒙古貴族們絲毫不以為有什么問題。
騎馬立足于圍獵區域西南一處高大的沙丘上,朱由檢看著遠處那些蒙古親貴帶著衛士輕松自如的將野獸從藏身之處驅趕出來,不由對著身邊的侍從們說道。
“朕曾經聽說,只要有一匹馬和一張弓,蒙古人就能在草原上生存下去。今日看他們的表現,這話倒也不算過于夸大。
現在漠西蒙古、漠北蒙古都尚未臣服于我大明。你們說說看,若是他們始終不肯臣服,我們應該拿這些蒙古部族怎么辦?”
圍繞在皇帝身邊的,不是御前侍衛,便是陸軍軍官學校畢業的士官生,因此沒有那個會對皇帝的問題存有疑慮。他們倒是將皇帝的詢問當做了一次考試,紛紛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以許都為首的侍衛們以為,蒙古人畏威而不懷德,應當先以武力震懾,然后再將這些部族分散安置,如朝廷安置蒙古左、右兩翼的部眾一般。
不過楊畏知為首的幾人則對這個主意不以為然,他們認為漠北、漠西蒙古地方廣大,距離中原又遠。朝廷若是想要以武力去震懾,光是后勤就能拖垮出征的軍隊。
且這些地區地方這么廣大,但適宜于農耕的地方卻不多,想要把他們分而治之,恐怕也不太可能。只有用往來貿易的方式牽制住對方,用軍隊駐守在邊境,令漠北、漠西蒙古只能在自家地方放牧,才是較為現實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