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爾佳·卓布泰并不是沒想過自己的死法,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的這么簡單而沒什么價值。
作為蘇完部族長索爾果的孫子,他從小最為仰慕的就是自己的伯父瓜爾佳·費英東,這位開國五大臣中被稱為萬人敵的將帥。卓布泰幾乎就是聽著伯父征戰的故事長大的,因此他從軍之后便處處以伯父為榜樣,一心想要做第二個瓜爾佳·費英東。
只不過作為黃臺吉親信衛齊之子,卓布泰和弟弟鰲拜都成為了黃臺吉身邊的侍衛,很難親自外出領兵作戰。
直到黃臺吉連續打擊了三大貝勒的勢力,終于開始獨攬朝政之后,28歲的瓜爾佳·卓布泰才第一次,得到了外出領兵作戰的任務。
正因為如此,所以瓜爾佳·卓布泰才想著要把這一次的差事做的盡善盡美,不叫其他人小看了自己的能力。
不過他這求功心切的心理,卻真正害了他自己和他帶來的那些部下。在接近三岔河口時,瓜爾佳·卓布泰一邊令部下們休息,一邊則開始詢問那些逃亡的村民,方才對三岔河口的村寨有了一些了解。
這三岔河口雖然被西、南、北面的山脈環繞,但東面綏芬河匯合支流向東面的大海流去,卻為此地開辟出了一大片河谷平原出來,為這里的村寨提供了耕地和蓄養牲畜的草地。
而順著這條河越往東去,地方就越是平坦,除了樹林、沼澤之外,就是大片大片的草甸,適合許多動物在此地生活。正因為這里優渥的自然條件,所以三岔河口的村子才會比北面那處山谷內的村子更為繁榮。
而順著綏芬河走上3、4天,就是明人所在的雙城子了。以往三岔河口的村子需要從這些村民所在的村子換取一些生活物資,特別是鹽和鐵器。
但是現在,三岔河口的村子只會去雙城子交換貿易,因為明人不但會高價收購他們手中的人參和皮毛,還能低價出售鹽、鐵甚至是鏡子這樣的奢侈物品。
也正因為這些明人的出現,這些俘虜們的村子便由后金同這片區域內的大小村寨交易的中間商,變成了一座普通的村子。甚至于連他們都改變了習慣,不再去后金商人那里購買物品,而是跑去了明人那里進行交易。
聽了這些俘虜們的話語,卓布泰更是堅定了要把三岔河口這個村寨拔除的決定。在他看來,三岔河口的這些村民已經完全被明人所籠絡了。如果放任不管,他們就成了明人向寧古塔東面滲透的奸細了。
在接近三岔河口村寨時,一位熟悉當地氣候的老兵向卓布泰報告,以今日的悶熱程度,恐怕一到二個時辰之后就要下一場暴雨了。
卓布泰自然知道,攻打村寨時遇到大雨會增加自己這方的難度,于是他將隊伍分成了三隊。他自己帶著五十人換上村民的服飾,裝作是逃亡投奔的北面村民。另外一隊為200人,追趕在自己這隊逃亡的村民之后。第三隊150人則繞道從村子的西面進攻,最后留下20人管理被俘虜的村民。
卓布泰的戰略就是,趁著村子里村民沒有防備,第一隊人奪門,第二隊人入村殺人,趁著村民被沖入村子的人馬吸引時,第三隊人再從東面攻入,讓村民腹背受攻,從而亂了陣腳,只能束手投降。
卓布泰設想的十分美好,剛開始的幾步也執行的很完美。三岔河口的這個村子雖然修建了寨墻和一道環繞村子的壕溝,但是村民顯然沒有進入到戰爭狀態之中,站在原木寨墻上放哨的村民看到他們這些逃亡的人員時,既沒有關上大門,也沒有發出警報,就這么任由他們靠近了村子北面的正門。
直到第二隊全副武裝的女真士兵也向村子沖過來時,那些放哨的村民才如夢初醒的敲響了警鐘,但依然沒人出來關上大門。
沖過了壕溝的卓布泰毫不猶豫的帶頭沖進了村子,在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拔出了自己隱藏的武器,準備對任何接近大門的村民進行砍殺了。
但沖進大門之后,卓布泰立刻就后悔了,距離大門正前方三、四十步,原本豎立著一道用麻袋遮蔽的矮墻,之前他還在想著這里怎么會有這么一道奇怪的矮墻。
當對面掀去了麻袋之后,他終于知道這道矮墻是做什么的了,在墻后隱藏著一隊隊蹲下的弓箭手,粗略估計下也有近百人。而這些弓箭手前面還藏著兩門已經點燃了的小炮。
“這是一個陷阱。”卓布泰心里迅速的反應了過來,但是當他和沖在前面的幾名勇士想要停下腳步時,卻被身后的人流硬生生的推向了炮口和弓箭手的正面。
設計這個陷阱的明軍中尉,此刻正站在弓箭手身后的高大木臺上,欣賞著這群沖進陷阱內的獵物。兩門火炮裝備的散彈,在火藥爆燃下的空氣壓力作用下先后飛出了炮膛,在快要接近卓布泰等女真士兵時,突然失去了外殼的約束,變成了一顆顆難以看清的小彈丸,狠狠的扎進了以卓布泰為首的前排人員的肉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