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沒有地方安置,正在興建的倉庫區、各家大戶的園林、學校、寺觀和海關剛剛完成的宿舍,都可以安置。實在不行,市政廳和上海縣衙也可以騰出一部分房間用來安置。等到天亮的話,百姓都被沖入江中喂魚鱉了,還要我們搶救什么?
諸位如果想要臨陣脫逃,本官現在就摘了你們的頂戴,待日后再處置你們,現在誰還有問題?”
自崇禎元年到上海籌建上海新縣開始,現在的上海市新區都是宋應升一手一腳建立起來的,市政廳下的各部門官員也是他從上海縣衙及松江府配給的官吏中一手提拔出來的,他在上海市的威望幾乎無人可及。宋應升此刻一發怒,在場的官員頓時不敢繼續抱怨了。
不過負責上海市治安工作的神一元卻不敢就這么答應下來,看著同僚一片寂靜的模樣,他不得不出聲說道:“宋大人,這么大的風雨夜要遷移上萬人,光靠數百名巡警維持治安肯定是不夠的。是不是請求警備一師幫忙維持秩序?”
神一元的話音剛落下,便有官員質疑道:“警備一師會接受我們的請求?他們可都是京兵,只要不是盜匪攻城,他們可不會接受地方上的命令…”
宋應升打斷了部下們的討論說道:“警備一師那里,本官親自去請,現在本官頒布下各官需要負責的區域…”
在上海火車站的西北面軍營內,剛剛睡下的警備一師師長姚遠成在被親衛叫醒之后,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口中怨氣滿腹的叫道:“宋應升是腦子壞掉了嗎?這種天氣居然讓我們出營去遷移百姓,他是來找不痛快的嗎…”
怒氣沖沖的姚遠成見到宋應升之后,卻立刻冷靜了下來。他看著宋應升手中的那塊金字令牌,臉色沉沉的說道:“宋市長,陛下給你這塊調兵令牌,好像不是這么用的。你確定要用這塊令牌調動我警備一師?”
宋應升面上毫無波動,他看著姚遠成一字一句的說道:“陛下讓我在危急時刻,可以調動警備一師和警備二師保護上海市。現在我認為,這就是上海市的危急時刻。請姚將軍集合軍隊,聽從我的分派。”
姚遠成的嘴角**了一下,他盯著宋應升再次問道:“本官想要再次詢問大人,是否要動用這塊令牌?本官之后會將今晚的狀況詳細上報給**謀部。本官要提醒大人,非戰時調動軍隊,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宋應升沒有立即回答,他側耳聽了聽外面如雷鳴一般的風雨聲,終于下定決心再次點頭說道:“本官確定,請將軍集合軍隊…”
姚遠成表情復雜的看了宋應升一眼,終于對著一邊的副官下令集合全軍。在這樣的風雨夜讓士兵出營,自然是要遭到士兵們的不滿的。不過警備一師畢竟被訓練了數年,服從性已經不是當日的京營可比。而這只軍隊平日里又多受地方上補貼的菜金,因此抱怨歸抱怨,官軍最終還是服從了上官的命令。
憑借著貿易港充沛的資源,加上宋應升自己帶頭奔走在各處,軍隊和地方上的官吏終于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遷移百姓的工作中去,在黃浦江暴漲之前把河堤上窩棚內的上萬百姓給轉移了出來。
到了天色蒙蒙發亮的時候,宋應升和一干部下在河邊高地上看著,沿著河堤密密麻麻的窩棚被沖走了大半,大家才覺得真是僥幸。如果昨晚任由不管的話,起碼也要有數千人被沖進黃埔江里去了。
只是,上海市是躲過了一劫,但是距離上海不遠的崇明島卻沒這么幸運。崇明島的官吏和衛所軍并沒有宋應升這樣敢于負責的主官,因此當大風引起的海潮在半夜沖垮了保護島內低地的土堤之后,立刻淹沒了低地上的十多個村子,有2千余人被淹死或失蹤。
崇明島受潮災和宋應升動用軍隊的折子,一前一后的向著京城遞報上去了。
前者令內閣新首輔錢謙益很是不滿,他覺得自己剛上任就出現了這樣的天災,實在是太過晦氣。而后者則引起了朝堂上諸多官員的批判,認為宋應升太過妄為了。
這些官員批判宋應升的理由就是,既然上海市在當晚一共也就死傷不到20人,可見調用警備一師的要求并不迫切,說不定只要上海市自己就能處理當晚的事件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