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陽的讀書人還在埋頭研習四書五經不同,北京的讀書人已經不再拘泥于孔孟之學,而是把探索世界的方法視為了更為重要的學問。這種被視為新學的學問并不止一門學科,幾乎每一門學科都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多數人大約只能在自己所研究的學科中進行討論,對于學科以外的知識就只能泛泛而談了。
而研究經濟運行也是一門學問,如果不是這位銀行職員的解說,李延庚完全不明白印刷紙幣和設立股票交易所會對后金造成什么打擊。至于現在么,他除了震駭之外就只有震驚了。因此當汪可仁說他能解決他們遇到的麻煩時,他甚為詫異的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汪行長是說我嗎”
汪可仁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李秘書你啊,如果想要悄無聲息的把這些收割下來的財物和物資運出來,我們自然需要一些代理人,讓他們成為我們的幫手,代替我們在后金國內做這些事,這才不會被后金官府所發覺。
這些代理人必須要有一定的身份,這樣當他們開始向國外轉移財物和物資時,才不會被后金的官員所攔截。對于后金的上層人士,你應該是最為了解了,我們需要你給我們挑選出合適的對象,好讓我們的人去拉攏他們。
有了范永斗幫助我們調整后金的經濟政策,再加上這些后金內部的代理人,就算我們轉移不出所有財物和物資,也能轉移出大部分了…”
李延庚這才反應了過來,剛剛談到經濟措施他不是很明白,但是提到對后金內部人事的了解,他倒是胸有成竹了,他對著汪可仁欠了欠身子說道:“這個么,倒也簡單,給我3天的時間,我就可以理出一份可以接觸的人員名單出來…”
就在這些銀行家們熱火朝天的討論著如何對后金的金融系統下手的時候,西苑精舍內的氣氛卻陰沉的很。
十一月初的下午,天氣陰暗不明,似乎是要下雪的天色。朱由檢卻站在陽臺上就這么讓寒風吹拂著,讓自己因為氣悶而發昏的頭腦清醒清醒。而在他的身后,王承恩和呂琦都焦急的勸說他返回房內,不要被寒風吹壞了身子。
寒風里的朱由檢并沒有理會兩名親信太監的勸說,他呼吸了好幾口室外冷冽的空氣,方才覺得心情舒坦了一些,看著外面的蕭瑟景致對著身后兩人說道:“你們說說,這些朝廷大臣究竟是怎么想的?朕已經說了幾次,朕對于皇子的教育早有打算,他們還是這么不依不饒的上書,說是嫡庶有分,應當先立太子,早安人心。他們究竟安的什么心,朕現在不過才25歲,難道朕看起來是這么不長命的人嗎?”
王承恩頓時緊張的回道:“陛下慎,慎。陛下上承天命,自然是福澤綿長。那些上書的官員不過是被豬油蒙了心,才管起了陛下的家事,陛下置之不理也就是了,不必同這些蠢人置氣,氣壞了身體可是得不償失啊…”
呂琦也是跪在一旁連連點頭應是,朱由檢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這才轉身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旁。看著皇帝聽了勸說,王承恩趕緊給呂琦使了個眼色,讓他將陽臺的玻璃門給關上,自己則小心的走到皇帝身邊伺候著。
朱由檢再次拿起了幾封勸說他立朱慈烺為太子的奏折看了起來,過了許久他才冷靜的向呂琦問道:“社會調查部難道就什么流都沒聽說?這些官員難道真是心有默契,才給朕上這樣的奏折,給朕添堵?”
呂琦絞盡腦汁的回想,也一直沒能想起什么線索,倒是一旁的王承恩突然說道:“陛下,是不是您上次巡視禮部,和禮部官員提起教育時,說到要讓大皇子明年上學去了,讓這些官員生起了什么誤會?”
朱由檢皺了皺眉毛,不以為然的說道:“照兒明年七歲了,難道不該上學嗎?”
王承恩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說道:“本朝慣例,唯太子方可出閣講學,臣以為禮部的官員大約是以為陛下欲立太子了。”
朱由檢這才有些醒悟了過來,他順手從一旁的奏折中翻出了幾本批閱過的奏折,這幾份則是在向他推薦教導皇子的人選。他有些惱火的將手中的奏折丟在了桌上,口中說道:“鬧了半天,這些官員是正事不做,整天在猜想朕的心思嗎?還他媽是瞎猜…”
王承恩、呂琦固然不會接皇帝的話語,朱由檢罵了幾句便也住了口,現在他倒是有些頭疼了。眼下的狀況,他做什么表態似乎都不大合適了,思考了許久之后,他便對著王承恩說道:“讓內務府整修一下西苑邊上的英烈小學,明年開春便讓照兒和婷婷一起上學去。
另外在西苑精舍騰出幾間房來,上學之后便讓他們住在這里,除了教養嬤嬤之外,不許任何太監、宮女伺候,他們也該學習下自立的生活了。從現在開始,不管皇子還是皇女,滿七歲便要進入小學學習。
再給禮部下一道詔書,要求他們選拔幾位學問淵博的官員或舉人,朕親自考核之后,便任命他們為英烈小學的教師和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