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又兵衛,動手吧。”14歲的吉川廣嘉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后,便對著身后拿著剃刀的年輕侍衛吩咐道。
山本又兵衛對于眼下的狀況極是為難,作為吉川廣嘉的護衛,他知道這位巖國藩的少主在長州藩內具有什么樣的地位。而剃掉吉川廣嘉作為武士身份的發髻,不但吉川廣嘉要受到藩主的責備,就連他也難以逃脫被問責的下場。
因此猶豫了許久之后,山本又兵衛拿著剃刀向吉川廣嘉再次勸諫道:“少主,咱們是不是再考慮考慮?發髻可是武士身份的代表,剃了它恐怕會受到藩主的責罵的。”
在中國待了近五年的吉川廣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髻,看著鏡子里丑陋的月代頭,還是咬了咬牙說道:“興亞會的同志們都剃掉了自己的發髻,發誓要為日本的統一而戰斗,我身為興亞會的一員,怎么能夠拖大家后腿呢?
再說了,陸軍軍官學校內的同學就沒有留長發的,他們看我們日本武士的月代頭,就好像看一群蠻夷一樣,這簡直是豈有此理。我身為巖國藩的少主和未來長州藩的重臣,豈能讓唐人小看了我。快拿剃刀過來,你不敢動手,那我就自己來…”
山本又兵衛趕緊向后躲了躲,避開了轉身來奪自己手中剃刀的吉川廣嘉,口中不住的懇求著,希望吉川廣嘉能夠重新考慮剃發的決定。但是對方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拼命搶奪著他手里的剃刀,大明伙食將吉川廣嘉培養的很好,雖然只有14歲但也就低了山本又兵衛一個頭而已,因此很快就從抖抖索索的山本又兵衛手中奪去了剃刀,在他沉痛的目光下毫不猶豫的割掉了自己的發髻。
就在吉川廣嘉在鏡子面前左顧右盼的觀看自己割掉發髻的樣子時,正在西苑精舍內批示公文的朱由檢,也從呂琦口中聽到了興亞會這個名字。
“…所謂興亞會,也就是大阪藩士毛利勝家、真田幸昌等人發起的一個在華倭人團體。這一團體的建立宗旨是:仿效我大明開化日本,讓日本統一于朝廷之下,走富國強兵之道。其后便跟隨在我大明身后,復興華夏文明,將那些南蠻人趕出亞洲去…”
朱由檢只是聽到興亞會這個名字時停頓了一下,接下來便恢復了正常。他在呂琦的匯報中批完了手中的文件,這才直起了身子,在椅子上舒展了下筋骨。
待崇禎放松完身體之后,方才懶洋洋的對著呂琦說道:“這些日本人想要統一國家,走富國強兵之道,朕是相信的。但是富國強兵之后還要不要跟著我大明身后,恐怕就要兩說了。日本從我大唐學習了這么多制度文化過去,豐臣秀吉不還是記掛著要把寧波作為自己的都城嗎?可見,后面那些目標不過是說給我們聽的,未必是他們心里想的。”
呂琦趕緊回道:“回陛下,既然這些日本人這么口是心非,是不是派人將組織者抓捕起來,搗毀了這個組織再說?”
朱由檢端起桌上的一杯溫茶喝上了幾口,方才不予置否的問道:“這興亞會可有我們的人進去了嗎?”
呂琦點著頭回道:“回陛下,有,社會調查部已經安排了三人參加了興亞會。另外那位毛利勝家,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對于在興亞會中發展自己的勢力,似乎更熱衷一些。只要我們稍稍給他一些幫助,也許就能讓他成為我大明的忠犬。”
朱由檢放下了茶盞說道:“那就給他們一點幫助,看看他們究竟能夠做到什么程度。社會調查部可以把這個興亞會作為一個重點觀察對象,也許以后會用得到他們。”
呂琦思考了一會,不由又向皇帝請教道:“臣想要請教陛下,這個援助程度該到什么程度為止?之前陛下讓我們支持大阪總督府,盡可能的分裂東西日本,這似乎同興亞會的目的是不一致的。”
朱由檢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如果能夠把日本分裂成東西兩個部分,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但是事情的變化也未必盡如人意,如果分裂日本的計劃不成功,那么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保證統一日本的新政府同樣要有我們的人。在當前的局勢下,日本對于大明在海外的戰略處于極為重要的一環。所以,正反兩面我們都要下注。元老院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呂琦雖然還沒有完全理解皇帝的用意,但很快就回過神來說道:“元老院這邊對于前代周王和現楚王等宗室的上書進行了極為細致的討論,在豐城侯及福王的主張下,元老院已經傾向于收回宗室、勛戚的賜田,并認同今后在關內兩京一十七省內不再分封及加賜田地。
不過元老院對于各宗室和勛戚保留的祭田數目不怎么認同,認為宗室不得高于50頃地,勛戚不得超過30頃地,方才算是合乎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