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崇禎和文震孟一向不對付,崇禎認為文震孟雖然性格剛直,但是做事卻毫無頭緒,只會以微大義批評別人,頗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味道。是以剛剛登基沒多久便將他趕回了家去,最后還是看在姚希孟和其他一些官員的面子,方才復起了他。
重新回返仕途的文震孟雖然脾氣并未大變,但總算不再動不動公開批評朝廷的改革政策了。他埋頭于金陵大學和南方的教育事業,總算也還是作出了一點成績。此次他生病也并不是什么絕癥,只是半年前外甥姚希孟病故,才讓他郁郁沉沉一病不起。
在去世之前,文震孟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親自給崇禎寫了一封信件。朱由檢看了這封信件之后,也是有些惻然。信中其實并沒有其他內容,而是文震孟向皇帝坦誠,之前他同皇帝對改革政策發生爭執一事,就今日的大明來看,他當初的固執似乎的確是錯了。
朱由檢抬頭看了一眼文華殿會議室內就坐的眾人,看著這些大臣們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似乎在等待自己公布文震孟的遺書,好決定如何處理文震孟的后事一般。他隨手便將信件折了折,然后示意王承恩打開邊上的炭盆,就將手中的信件丟了進去。
看著信件漸漸燃起的橘黃色火光,朱由檢才平靜的說道:“文尚書的性子真是始終如一啊,朕雖然不喜他的性子,但還是欽佩這樣始終如一的人物的。
朕看也不用再討論下去了,就以閣臣之禮辦理文尚書的后事吧。讓瞿式耜代表朝廷南下慰問,順便看看文尚書家中可有什么請求的,該照顧的便照顧了吧…”
聽到皇帝的決定后,錢謙益等和文震孟交好的閣臣頓時松了口氣。他們一直擔心皇帝還記恨著當初文震孟頂撞他的事,要是強行把文震孟的后事降低等級,恐怕江南士子要站出來替文震孟抱不平了。這幾年文震孟在南方管理文事,還是得到了不少士人的認可的。
錢謙益也就順著皇帝的口風說道:“既然陛下有旨意,那么文尚書的后事就這么辦了。不過南京禮部尚書也不能空缺太久,是不是今天也議一議人選?”
溫體仁馬上接道:“現在有資格接任南京禮部尚書的官員,也就閔洪學、王鐸、姜曰廣、黃錦…等數人,臣以為閔洪學嫻熟于實務,倒是最適合接任南京禮部尚書一職…”
南京禮部尚書在過去一直不算是什么好差事,但是在轉任資歷上倒是極為要緊的。資歷不夠勝任北京六部尚書的,先去南京轉一轉,回來也就順理成章的上位了。只不過自從崇禎登基以來,任官的資歷流程就被打破了。有資歷而無實績的官員,已經不能向過去那樣熬出一個六部尚書和閣臣的位置了。
南京六部尚書的權力現在也有所增加,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只是北京六部的傳聲筒。因此現在爭奪南京六部尚書的任職也漸漸激烈了起來。閔洪學和溫體仁交好,他自然希望能夠讓這位資歷已經足夠的好友能夠上位了。
因此溫體仁提出的其他幾個名字,不管資歷和實績上都難以同閔洪學相提并論,他認為皇帝聽后必然會選擇自己的推薦才是。
不過崇禎卻搖著頭說道:“文尚書這兩年來一直在整理籌集南方的教育系統,特別是從今年開始,要挑選一部分書院改建為各省的綜合性大學或是師范學院,我們需要一個對于大學教育和學校教育更有研究的官員。不必將候補官員的身份限制的太死,現在的教育委員會中難道沒有合適的嗎?”
錢謙益立刻領會了皇帝的意思,馬上說道:“回陛下,臣以為教育委員會的王朝聘教授還是不錯的。他出身湖南,同江南書院的關系又不密切,想來應該能夠很妥善的處理書院改造一事了。”
朱由檢看了其他閣臣一眼后問道:“各位先生有沒有意見?其實朕也覺得王教授是不錯的…”
聽到皇帝說的話語,其他人自然也只能改口贊成了首輔錢謙益的意見。朱由檢隨即起身向眾人說道:“那今日的會議就議到這里吧…”
此時的約翰.威德爾上尉也正站在自己的船甲板上,看著上海港離自己越來越遠。來的時候他帶著六艘國王的船只和三艘中國船,這次回去卻只有三艘國王的船只和二艘中國船了,另外三艘國王的船只還在巴達維亞和香料群島之間游蕩呢。
不過離開中國的約翰.威德爾上尉和他的同伴卻沒什么遺憾的,在他們的船艙中裝滿了中國的絲綢和瓷器等珍貴貨物。而每一位船長的腰包里也同樣裝滿了財富,這位中國的君主顯然是一位極慷慨的富翁。
也只有那位東印度公司的經理,才會把一位畫家和幾個裝著奇怪器具的箱子當做寶貝,擠占了船上的寶貴空間。不過約翰.威德爾上尉已經不在乎這點空間的損失了,只要他能夠將存放在自己床下的皇帝禮物和親筆信送回倫敦,那么光明而璀璨的前途就在等著他。
想到這樣光明的未來,約翰.威德爾上尉收回了望向漸漸不見蹤影陸地的目光,轉身向著自己的大副堅定的命令道:“升起全帆,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