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臺吉當晚宿于永福宮,雖然他心事頗為不寧,但是在逗弄了一會一歲多的兒子福臨之后,他的心中不寧方才漸漸散去。
然而黃臺吉于次日起身洗漱之時卻聽到了昨夜大清**銀行附近走水,因為天氣干燥火勢一時難以遏制,導致所在半條街區化為白地,數十戶人家無家可歸的噩耗。
黃臺吉聽了頓時大怒,一腳踢翻了前來報信的一等侍衛索尼,對其大聲訓斥道:“這等要緊之事為何不第一時間來報,下次宮內要是著火了,你們是不是也要等火燒死了本汗再說…”
在黃臺吉暴怒的時候索尼自然不敢分辨,只是一味的叩頭自稱死罪。待到索尼額頭上的皮都磕破時,黃臺吉總算是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對著索尼說道:“住了吧,事后自己去領20鞭子,這事就到這里了。去把英俄爾岱、巴哈納還有昨夜救火的負責人叫來,本汗要親自查問此事。”
索尼如蒙大赦,答應了一聲就打算退下,但是他還沒走到門口,突然又聽到黃臺吉向他發問道:“這火到底是怎么著起來的,到底是從銀行著的火,還是銀行周邊先著的火?”
索尼立刻停下腳步對著黃臺吉的方向再次跪拜下去,頭也不敢抬起的回答道:“臣詢問過昨夜火場附近的居民,大家都不是十分確定,到底是銀行里先著的火,還是鄰近人家先走的水。
不過周邊的居民都說,這火勢頗為蹊蹺,幾乎陡然之間就蔓延了開來,根本就來不及施救。且有數人在著火之前聞到了一種刺鼻的氣味,似乎是松脂水的味道。”
聽了索尼的回答,黃臺吉久久無語,過了好半天才對著他說道:“好了,你下去傳話吧。”
索尼離去之后,黃臺吉心中感覺燃起了一團火,他知道昨晚的失火事件必然不是什么意外。但是敢在盛京城內公然縱火,且做的毫無破綻的,必然不是下層小吏所為。
這么一看,昨日范永斗逃亡一事也大為可疑了起來,搞不好這位都不是自己愿意逃亡的。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么這就是一件牽涉極大的案子,否則范永斗也不會寧可逃亡也不肯來向自己出首他人了。
黃臺吉突然在心里打了個寒戰,戶部承政英俄爾岱做事一向盡職盡責,他既然封存了銀行的賬目,并開始清點銀行的金庫,為什么還能讓人輕易的縱火燒了銀行?如果連英俄爾岱都背叛了自己,那么朝中還有多少大臣是可信的?
心中思慮萬千的黃臺吉,頓時感覺今日為自己穿衣的幾名宮女實在是過于笨手笨腳,不由一把推開了服侍自己的宮女出聲斥責道:“在永福宮待了這么久了,連服侍汗穿個衣服都穿不好嗎?不想服侍本汗,就給我滾出去…”
在黃臺吉的訓斥下,永福宮的宮女們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她們在宮內待的時間也不算短了,知道這位大汗平日里倒也頗為寬厚,但是一旦怒氣上頭,那就大事不妙了。
不過永福宮莊妃博爾濟吉特氏聽到黃臺吉斥責自家身邊的宮女后,便匆匆跑了過來親自服侍起黃臺吉穿戴了起來。黃臺吉雖然平日里不喜莊妃心思過于機巧,過于關心國中政治,但是在這個時候倒是對她的舉動挑不出什么錯處來。只是在臨出門前還有些余怒未消的令其多多管束永福宮上下,不要讓她們連怎么伺候人都忘記了。
看著黃臺吉消失在宮門外,莊妃才有暇向著身邊的管事詢問,大汗因何而發怒。管事便一五一十的將索尼來過的消息向莊妃做了匯報,管事雖然說得沒頭沒尾,但是莊妃卻立刻明白了過來。
令黃臺吉今日一早情緒惡劣的,并不是昨晚的走火,而是被燒毀的銀行。想到銀行,她的心中也不由咯噔了一下,去年她聽說外邊的股票交易所賺錢容易,可是暗中借用了多爾袞的名義在銀行貸了不少款。她想到此中的關鍵后,不由便吩咐身邊的管事去外面打聽下,關于銀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范永斗的逃亡、銀行的走水,雖然下面的官員都極力試圖將之分成兩個獨立的事件,但黃臺吉還是將之歸攏為一件案子進行處理了。
雖然他并沒有找到案子背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但黃臺吉起初還是打定了主意要窮究此案,不讓這些敢于在自己眼皮底下做手腳的幕后黑手逃脫法網。
但是他很快就發覺,事情的發展很快就突破了他作出的最壞預估,甚至于到了最后,范永斗的逃亡、銀行的走水反而成為了微不足道的事件。
應該來說英俄爾岱剛開始軟禁范府眾人,并封鎖范永斗逃亡的消息等措施還是極為正確的。但是隨著他在銀行賬目中發現了自家的貸款數目,不得不主動向多爾袞放出消息后,范永斗逃亡的消息便迅速傳遍了整個盛京城。